在近一个时辰的繁琐讨论后,一个个灰头土脸、气若游丝的各家管事垂头丧气地走出议事厅,没有一个脸上挂着笑容,如丧考妣的神情仿佛刚受了极大打击,难以平复。
原因无他,只为上位者的心情不佳,这些底下的人只是受到波及而已。
“印堂发黑,两眼无神,气色黯沉,血气不顺……发枯而心躁,气浮则肝虚,肤色偏黄,是胆出了问题,再瞧瞧这放大的瞳仁……”嗯!很严重,非常严重,得花大钱才治得好。
“你说够了没?”
摇头晃脑的萧化赞一脸凝重。“根据本神医的诊断,阁下的病情已病入膏肓,时日不久,宜尽早处理身后事,以免庞大产业无人承继。”
“最好白纸黑字全留给你,免得被不肖商家瓜分。”风寄傲冷笑地接道。
“没错,没错,做大事的人果然有远见,小弟不才堪当大任,你安心的去吧!不用担心后继无人,小弟一定用你的钱财大纳妻妾,享齐人之福,儿孙满堂不忘感念前人的劳苦劳心。”
钱不怕多,越多越好,知已不少,有钱更好。
“我烧给你,在地府使用如何?”左腕轻折,银光骤起。
头一侧,笑得有几分邪气的萧化赞闪过一枚暗器。“相煎何太急呀!同门师兄弟有必要自相残杀吗?”
“那要看有没有人想找死。”他一向乐于送自家人“上路”。
同门不同师,虽然风寄傲和他拜在同一派系门下,但一个精于剑术,以武为重;一个以赚钱为乐,偏好医术,轻功了得,内功修为则差了点。
不过两人在武林之中仍立有一定的地位,武功绝学高人一等,出凡入圣地受人推崇,在同道人眼中十分不凡。
风寄傲沉稳内敛,不苟言笑,面上严峻常年带霜,同一个表情维持十年不变,不与人亲近也拒绝别人亲近他,冷僻的性子孤傲而近乎不通情理。
而萧化赞的性情有点游侠意味,不拘小节,随遇而安,温润的面容始终带着一抹随和的笑,从未见过他板起脸训人,一张和善的脸就像是为了济世救民而来,让人轻易地放下戒心。
“甭了,甭了,蝼蚁之命切勿看重。小狗子说你受寒,病得不轻,需要我为你诊治诊治吗?”识时务为俊杰,还没攒够钱前,他可不想太早死。
“你看我有病吗?”风寄傲冷诮的沉下眉,眉宇间带着杀气。
“病来狂如兽,病去如抽丝,虽然你看起来并无病容,但身体内的病痛难察觉,所谓心病难医——”他空有医术却也无能为力,药引难求。
“住口。”他低吼。
“唉!都这么多年了也该释怀,当年的仇家也不知死哪去了,就你一人老记着,难怪会闷出病来。”心病还是心药医,他力有未逮。
风寄傲不语,只用冷冷的眼神一瞪。
“人要看远点,不要沉溺于过去。”
“我的事与你无关,休要插手……谁”
咻!风寄傲手一甩,一只物件破窗而出。
“哎呀!谁那么坏心,用杯盖打人,我都一身伤了还欺负人……”
小香揉着发疼的后脑勺,有点头昏眼花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感觉眼前有一排星星在那转呀转的,却怎么捉也捉不到一颗。
她很没志气的哇哇大叫,站不稳地往石阶上一坐。和随性的主子相处久了,她对礼教的规范是一知半解,也不晓得大剌剌地往地上坐下有何不妥,反正小姐说过,自己开心就好,管别人怎么看她?
她身上没有道德包袱,傻呼呼地看不见旁人眼中的鄙夷。大鱼大肉是一餐,粗茶淡饭也是一餐,只要饿不死她什么都吃,肚子一填饱便了无烦恼。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双大鞋出现眼前,小香憨然地抬起头,再抬,她一路往上瞧,停在藏青色的腰带上,然后……然后……脖子扭到了。
“你……你好高喔!我看不到啦!”她苦着一张脸,慢慢地将后仰的颈项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