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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河流(第1页)

梦的河流

虞鸣津同顾稚一前一后走入前院,司仪正在念诵来宾写给高小姐的祝寿诗文。

顾稚侧耳听了几句,觉得好笑,这祝寿诗写的跟葬礼悼词似的。

张启特见他身上那套湖绿色长衫,不由惊讶,“你怎么换了这身?”

顾稚斜瞟他,正巧前面流水席上晃晃悠悠飘过来一小壶酒,看这酒壶就知道高小姐对这次寿宴是极为重视的。简简单单青白瓷酒壶和温碗的一个组合,壶盖上雕塑一只小狮子,肩部雕刻着垂莲瓣纹,看着是宋代的酒具。

顾稚忍不住拿起,仔仔细细端详,靠近了些,嗅到了壶口出散发的酒味。

他舔了舔嘴唇,虽和徐州文保证过滴酒不沾,但眼下徐州文那事妈又不在,他只喝一小蛊,应该是没事的。

小壶里的酒像是果酒,入口偏甜,尝不出酒味。

顾稚喝了刚倒上的一蛊,又续上了。

这么一小壶的果味酒,酒精度数总不会高的。

他是这般想着,直接把酒壶放在了手边上。

张启特刚被母亲拉出去溜了一圈,敬完酒回来,就见顾稚倒在椅子里头,头微仰着,闭着眼,脸上是两坨红,看着就是一副喝蒙圈了的样子。

亭外天色昏暗,院子里点起了灯火。

人和人的影子绰绰约约,相互纠缠又分开。

生日宴已接近尾声,来客们正再次互相寒暄。张启特四周看了两眼,无人注意时,掏出手机,靠在顾稚边上,把他的睡颜当做景点,拍摄了好几张。正欲发送进群时,掌中手机从身后被人拿去,他恼怒回头,见是虞鸣津,气焰立刻弱下,“表舅。”

虞鸣津面无表情删了手机里顾稚的照片,把手机丢还给张启特,“别那么幼稚。”

他鲜少对这个表外甥言重,此刻也不知道张启特是触到他哪里的逆鳞。

张启特胆战心惊接过手机,不敢瞎胡闹了,连声说知道了。

高小姐不知道这宅子是虞鸣津的私产,这座宅子她本想着租上几天的,让吃酒的客人晚上直接住在大院的厢房里,但负责交接的经理说了宅子主人不同意。

也是没办法的事,到了散场时,豪车在宅子外排成了长龙。

高小姐在门口送行,红木门,大灯笼,看着有点大宅女主人的意思。

不过,也就看着像。

虞鸣津低头瞧着喝醉了的顾稚,暖光落在这醉鬼脸上,脸上酡红,眼角也是红,没了白日里张牙舞爪的凶狠劲,此刻又跟在冰天雪地里时那般乖巧亲人了。

张启特的母亲在不远处唤他,他回头摆了摆手,而后看向虞鸣津,“表舅,他怎么办?我要不要打给徐州文,让他来领人。”

光影错落,虞鸣津低头,半张脸藏在阴影中,脸上的神色是张启特看不透的。

他听虞鸣津慢吞吞道:“不用,我送他回去。”

宅子里的客人差不多都走完了,空空落落的大院子,红木大门落上了锁,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虞鸣津抱着顾稚走回后院,瘦了许多的男人,抱起来时一身硬骨。湖绿色的衣摆随风飘荡,跟小河中的浮萍似的。

宅子的管家在前头打着灯引路,顾稚醉意朦胧,颠簸中似醒非醒,看着稀碎灯火,路过小桥时,见到河道上的小船。

他从酒醉中醒来,挣扎着跳到地上,跌跌撞撞跑到桥边,趴在石桥上,指着河道上的小船,眼巴巴看着虞鸣津,“虞鸣津,我要坐船。”

虞鸣津从管家手里接过提灯,让管家先回去,而后转身去把顾稚捞了回来。

灯火照在顾稚的脸上,红彤彤的。虞鸣津凑近了些,看够了后半抱着顾稚往桥下走去。河岸边泊着的乌篷船,虽不常使用,但还是会有专门的人进行修护保养。

虞鸣津把提灯放在船头,回头又去把半醉半醒的顾稚驮上背。

解开锁扣,船桨撞击岸边,小船悠悠飘荡。

沿着河道出去,穿过小桥,到了湖心。还未到夏,莲花只有叶片,月光如流水,成片的莲叶上浮着薄薄青雾。虞鸣津轻轻摆桨,那个说要坐船的醉鬼蜷在他脚边。

这座宅子是几年前购置,房子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处产业。他从未仔细打量过自己的这处私产,更不用说像现在这般划船夜游,放在以前,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不可思议的事已然落成,月光被悄悄而至的云层遮盖,船头的灯火光芒更盛,乌篷船行至尽头,岸边灌木丛生,隔着树叶罩落的月光参差斑驳,峭楞楞似鬼影。

没什么可看了,虞鸣津拿起船桨,乌篷船徐徐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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