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下人不少,除了当初从成都带过来的几房人,还有不少梁国皇上赏赐的,以及礼部借着由头塞进来的。本来府里人口少,这么些人做什么不够?但是自打映红服侍病重的清瑜灌米汤时,差点将清瑜呛着,质子夫妻就再也信不过那些人,宁愿投置闲散,也不肯用那些人。那些人也乐得清闲。只苦了这些从成都带来的信得过的人。同一份差事,别人轻省不说,自己做了还得招呼人下绊子,做不好了主子还得教训。有鉴于此,陆管家和何妈妈少不得里外盯着,安抚那些下人
陈夫人沉下气,道:“既然他这么不明白事理。留着他也没用。就让陆管家派他跟着送寿礼的车队回成都吧。”
何妈妈忧心忡忡道:“按理说,他这么闹,就是撵出去也是应该的。只是,从成都带过来的人本来就不多。万一还有学了他的样子,跳出来也闹,都要走,怎么办?”
陈夫人一拳头捶在枕头上,怒道:“谁要走,都让他们走了,大浪淘沙,我倒要真看看,有几个骨头里是真正忠诚实在的!”
陈夫人心里清楚,这些人当初千里迢迢跟了过来,也是赌个将来。常言道,宰相门房七品官,只是在这府里蹉跎久了,见不到什么指望。人心浮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冒出来了。
何妈妈急道:“夫人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意,外头塞进来的人夫人不好发作,这些家伙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您头上拿腔作势了!”
躺在摇床里的清瑜听了何妈妈这话,心里大不同意。像是忘了何妈妈自己也是这些家伙之一似的。况且能得用的人本就不多,再寒了这些人的心,到时候用谁去?可惜清瑜一个半岁多的娃娃,听着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母亲的话没让清瑜失望,陈夫人道:“我刚才是气头上,不能这么行事。这样,你告诉陆管家,老张头这个人太不晓事,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趁这次送寿礼回成都带走也好,只对其他下人说,府里怜他年纪大了,又没有个家人照看,送他回他侄儿身边养老。”
何妈妈道:“那其他人再闹怎么办?”
陈夫人道:“你往那几房老家人处走动走动,找那些妈妈媳妇们劝劝,守个一年半载,等我们回成都了,还能不记着他们的好?当初带来的都是老实人,从前的老张头也不是这么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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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五、整肃风气
何妈妈领命去了。陈夫人低头看着可爱的女儿,叹了口气,说是一年半载,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谁知道什么时候回得去!
清瑜看着母亲忧虑的脸,想起父母的不容易,也为他们难过。自己这么丁点大,想分忧也没办法。府里人事问题,这算人力资源管理,在现代可是专门开了这一门专业的。不过听着母亲的这些分派,无形中也学了一些古代的治家方法,算是潜移默化熟悉了质子府和这个时代吧。
母女俩待了一会,陆管家就跟着何妈妈过来回话。
陈夫人问道:“关于老张头的分派,何妈妈必定跟你说了。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今天老张头那些话,有几分准。府里派系多,我原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得他们去。谁知道惯出祸来了。我且问你,老张头说的那些事,你知道不知道?”
陆管家苦笑道:“多半是有的。”
陈夫人挑眉道:“那你就查实了。甭管哪里来的,按惯例一一惩治。连厨房都出事了,也不知道咱们今儿吃进去的东西,明儿会不会药死咱们!”
陆管家知道夫人动了真怒,回道:“也是他们闹得太不像样子,前阵子小姐病了,谁也没空管他们。既然撕撸开了,再不管治管治,确实没个规矩。夫人放心,我这就去,一一查实了。带人来回夫人!”
陆管家走后,何妈妈有些担忧道:“夫人也别发作得太狠了,这些没脸没皮的,贱骨头不怕脏,却要防备污了您和少爷。”
陈夫人道:“我们从前一味姑息,结果如何?上次劝少爷的时候,我也想通了。何苦背着个贤良的名声。管他是谁送进府里的,也是个下人,不好好伺候主人,说到天上去也越不过这个理。要我给脸面,自己也要会做人。”
想起这事怎么也要跟质子说一声,陈夫人就带着何妈妈往书房去了。特意叫了芙蓉在房里,照看着清瑜。
待她们一走,房里就安静下来。清瑜眼珠滴溜溜的转,见芙蓉托着腮,坐在桌旁盯着那娱亲图的画屏看,那画屏绣得颇为精致,上头绣的质子夫妻和清瑜都惟妙惟肖。不过芙蓉天天跟着夫人绣它,有什么好看的?
清瑜正在纳闷,突然见芙蓉端起画屏走到铜镜前,伸出一只手,将画里的夫人小姐遮住,只余下身着黄衫,清雅俊秀的质子。芙蓉看着镜子里少爷的画像和她自己两个,相依相偎,不由得柔情万千,低声呓语道:“质子爷……”
清瑜一时间头大如斗。果然!丫鬟们都是想做小妾的。这个芙蓉看上去温柔文静,平时行事不声不响。似乎不如木樨干练得力,清瑜对她倒是忽略了。如今无意间觑见这么一幕,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清瑜突然感觉到尿意。自从托身之后,可能是心理过不去,清瑜就没尿湿过尿布。每次有事就哭两声,引得人注意。乳娘顾妈妈稀罕得不得了,老在人前夸赞,没见过小姐这样乖巧的孩子。
清瑜也顾不得打断芙蓉的绮梦,哇得一声哭了起来。芙蓉骤然听到,吓得差点失手将怀中画屏摔落。定了定神,芙蓉连忙将画屏摆回桌上,脸色苍白的过来抱清瑜。清瑜见芙蓉两只手哆哆嗦嗦,紧张得连衣扣都解不开,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质子老爸长得帅又出身高贵,也难怪贴身丫鬟动了这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