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见大地剧烈震动,日头变黑像一块黑抹布,满月变红像血。天上的星辰坠落于地,如同无花果树被大风摇动,落下未熟的果子一样,天就挪移,好像书卷被卷起来。山岭海岛都被挪移离开本位。地上的君王、臣宰、将军、富户、壮士和一切为奴的、自主的,都藏在山洞和岩石穴里,向山和岩石说:’倒在我们身上吧,把我们藏起来,躲避坐宝座者的面目的羔羊的忿怒。因为他们忿怒的日子到了,谁能站得住呢?’”——《圣经。启示录》
地球上燃起了一颗苍蓝色的星星。北至亚历山大地岛、南至挪威北部、西至冰岛、东至巴伦支海的地带被蓝色的火球吞没。于无尽之深渊中,哥斯拉将体内的能量凝聚,并从全身各处爆发出去。这蕴涵着地球最古老、最原始之力的能量爆炸刹那间毁灭了周围的一切绿色。地壳被挖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万米高的海啸向北美、欧亚大陆和北极点奔涌而去。数亿万亿吨被蒸发的海水瞬间涌上云层,大半个北半球很快被乌云笼罩,带着远超人类观测范围的核辐射席卷了被绿色占据的陆地。
1号地下要塞被强劲的地震差点震碎。人们仿佛置身在一列高速行驶的过山车上,即便是卧倒在地的人也在地动山摇中被抛离地面到处乱飞。
“安东尼?!珍妮弗?!有没有事?”芹泽博士一边从地上使劲爬起来一边大喊。
“没事!”姚崇从桌子底下踉踉跄跄爬出来,冲芹泽博士招手喊道。
“博士!有新发现!”
杨阳抹掉流到眼睛里的血,站到了电脑屏幕前。在刚刚剧烈的地震中,她的头顶被桌子磕破,汩汩鲜血此时正顺着她的左半张脸不停地流下来。她顾不上额头上火烧一样的疼,快速浏览从残存的卫星上传回来的数据,然后就发现此时四分之三个北半球的土地已经被不同程度的核辐射污染。在他们头顶上的已经不再是被植物侵蚀的世界,而是被烧成黑炭、空气和土壤里满是核辐射的废地。
北太平洋海域…燃烧之后的灰烬如黑色的雪一样遍布天空,缓缓飘落。碧奥兰蒂的花体被烧掉一大半,绿色的根茎此时已经残缺不全,直径有其身高几乎一半的半月形巨大缺口呈焦炭一样的黑色。火红色的花朵无力喷吐微型孢子,它在云上摇摇欲坠,因痛苦而蜷起的花苞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哥斯拉浮出水面,如海岬之岩奇形怪状的背棘再次闪烁起了猩红的光。它挺起了山峦般宽大厚实的胸膛,苍蓝之色从尾尖一点点翻越至后颈。它张开大嘴,对着眼前的巨物,喷出了蓝色的火焰!
炙热的烈焰轰击在花体残破的躯干上。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巨响,那万米高的花被拦腰斩断。像一颗小行星大的巨大花朵坠向大地,这遮天蔽日的巨物掉落下来发出的低沉轰隆声仿佛是宇宙对着地球的怒吼。巨花砸在地上,世界都为之猛烈地颤抖。哥斯拉用双手抓住巨花合拢的两片花瓣,它全身上下的肌肉紧紧绷起,体内的骨骼因它使出了几乎达到身体极限的力量而咔嚓作响。它昂起头,对着那漆黑的苍穹愤怒地咆哮着。轰!巨花被哥斯拉从中间撕开,硬生生扯成了两半!
还没有完…哥斯拉站到了被它的火焰砍断的花体身上,对着脚下的根茎,再次喷出了它无边的怒火!蓝色的光芒点亮了小半个北半球,堪比恒星之心的灼热高温迅速烧穿了这巨型植物的茎部。从地壳表面,一直打通地壳最底端,蓝色的火光最终喷入地幔层,将这扎根在地球体内的巨大花朵燃烧殆尽!
随着喷吐的结束,地幔层开始颤抖。奔流的岩浆顺着被哥斯拉烧开的大洞涌入地壳层。但哥斯拉却毫不在意,而是再次抬起头来,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远在海天交际之处,无数条千米之宽的触手正向它袭来。它亮出了锋利的大爪,朝着吞天蔽日的绿色冲了上去。
178地下要塞,临时停机坪,装备库…
杜若瑶背对着罗兴,慢慢地把上衣脱下,身上只穿了一件黑绿相间的迷彩抹胸。雪白的后背线条简明而流畅。罗兴一直低着头,哪怕杜若瑶转过身面对着他,他也只是对着手里那套灰白相间的防护服失神。直到杜若瑶走到面前,罗兴才抬起头。她纤细的腰上雕刻着六块正方形的薄薄的腹肌,身体纤瘦却满是精明干练的肌肉。罗兴把注意力集中在她那双黑得明亮的眼眸上,站起来,看着她。
“进入辐射地带,你会短暂地感到呼吸困难,四肢无力。不过别担心,只是暂时的,不会影响行动。你只管继续向中心点开,到达漩涡的最中心后安放炸弹。安置完之后,也不需要做什么,外部引爆装置没法用,但是炸弹上面的备用装置是手动操作的,按下按钮就完事了。”
“嗯,我知道。”
“你们的人预备好车了吗?”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到地方后,卸下炸弹,撞到车上,去辐射中心,引爆炸弹。”
罗兴手里正拿着一件辐射防护服。他心里明白,在那样强烈的伽马辐射中,任何人类的防护工具都无能为力。不过也许是出于心理安慰,他还是决定给杜若瑶上一层“保险”。因为自己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眼前这个在身后保护着他的女孩,现在就要带着一颗即时引爆的炸弹,去执行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越想心里越难受,罗兴为了掩盖失落的情绪,只好拿起防护服就要帮杜若瑶穿上。
杜若瑶却伸手挡住了罗兴,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就如湖水一样。她走近了半步,轻轻对罗兴说:“罗兴,如果没有这一切发生,我们还会认识吗…”
“一定会的。”
心里传来一股莫名的冲动。罗兴伸出手轻抚着杜若瑶的头发,用以前从没有过的轻柔语气对她说。
“没想到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杜若瑶哀伤地说。
罗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摸索起了身上的口袋。终于,他在上衣口袋里找出了一张照片,并将它递给了杜若瑶。照片上,是两人在泰晤士河畔的合影。罗兴微笑着对杜若瑶说:
“呐,上次在伦敦拍的。我找人又打印了一张,送给你,做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