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仪如此庞大,显得站在它旁边的老人非常渺小。
“萨罕长老,您觉得还好吗?”手术刀的声音透着无比热情,大步进了石室,向萨罕走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举步进去,突然觉得心神不宁。我自小就讨厌这种无处不在的大红颜色,为此曾多次咨询过生理医生,害怕自己患的是某种怪病。
萨罕与手术刀握着手,目光却转过来盯着我。他的眼睛里带着“耀眼”的光,那种精神熠熠的感觉犹如两道热流扑面而来。他身上披着一条灰色的毯子,当然上面也无一例外地画满了红色符号。他的白头发极长,直拖到腰间,嘴唇和下颏上的白胡子则耷拉到腰间,柔顺安静。
我试图避开他的直视,又前进了几步,站在一个四米见方的沙盘前面。
地球仪与沙盘,一个是新时代科技的产物,一个则是古人打仗时用来调兵遣将的工具,同为地理学上的专业用具,却是一个在今、一个在古,毫不相干。
第二部 地底惊魂
— 第 4 章 … 幻像魔突袭—
“风,你看到了什么?”萨罕长老开口,声音雄浑,在石室里不仅带起了回声,更似乎将他体内饱满澎湃的力量一起释放出来,连空气一起震动。
沙盘里高高低低的山脉河流连绵不绝,最中心处摆放的竟然是错错落落的十几座金字塔。既然有这种建筑物,沙盘代表的必是埃及国土无疑。很快的,我辨认出了埃及人赖以生存的尼罗河,弯弯曲曲横亘在沙盘中央。
“风,我知道你心里的疑惑,来吧,让我们一起把它解开,一起解开幻像魔的秘密。”他放开手术刀的手,双臂上举,仰面向上,低声诵念了一句古怪的咒语。随之,石室里的亮度至少提高了三成,就连那些铁青色的石壁也仿佛能自动发出隐隐约约的光芒来。
这一瞬间,萨罕长老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高亢的力量,像沙漠里矗立着的某些巨大石刻雕像般,让人屏息仰视。
室顶,除了红色符号,竟然星星点点分布着很多闪闪发亮的银点。以我丰富的天文学知识,迅速辨清沙盘上方的星星分布与埃及人观测星空时得到的结果完全相同,并且星星间的距离比例分明,丝毫不差。
萨罕长老在地球仪上轻轻一拨,那个巨大的球体缓缓转动起来,上面黄色的土地和蓝色的海洋,不住地交替闪现。
手术刀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让开在一边,不住地眨着眼睛。
“我心里的疑惑?长老,您知道我的疑惑?”
他没有回答,缓缓呼出一口气,双手握在一起,微笑着向我走过来。
灯又熄灭了,黑暗中,益发显出室顶的星光清晰闪烁,而地球仪上、沙盘里到处都有银光闪动着。
“风,我认识你的哥哥,相信我!相信我所说的一切话,它们对你的生命有莫大的意义。”他已经来到我身边,向我伸出双掌:“来,把你的手给我,放在我掌心里。”
我骇然发现,他白皙的掌心里,竟然没有一条手纹,平滑干净。
按照中国古老的掌纹相法所说,没有手纹的人,前世必定是遭神佛诅咒过,而且今生不得善终。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这种人都是妄发言论、揭破天机之辈。所以,世间看相算命、行巫拜神的人多是瞎子、聋子、瘸子、瘫子之类的天生残废。
“来吧,来吧……相信我……”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催眠功效。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平放在他掌心里。
“看着……看着我的……我的眼睛……”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遥远空洞,手心里传递过来一种缓慢的暖意。我凝视他的眼睛,那双黑而亮的眼珠像清晰无比的黑色镜子,反映出我略带惶惑的脸。
耳朵里,突然有了缓慢的诵经之声。我听不懂那些晦涩古怪的字句,但从每个字的节奏、语气里完全感觉得出那是诵经声,因为那些声音跟中国僧侣、尼道们的诵经声一模一样。而后,我又听到了早先在沙漠营地里听到的神秘鼓声。
“长老——”我开口要说话,手心里吹过一阵风,萨罕已经先开口,不过声音仿佛是从手心里传过来的:“别说话,用你的心去听、去想、去思考,我就能知道,诸神就能知道。”
以前在梵蒂冈时,教廷里的一个“传心术”大师曾带给我同样的体验,根本无须开口,对方便能听到我心里的话。现在,萨罕长老使用的,正是类似于“传心术”的功夫,不过比教廷里那位高人,更高明数倍。
“风,所有的秘密,都是围绕你的哥哥产生的。他仍旧活着,你知道吗?用心倾听,你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心跳、他的声音……如果不是我的法力受损,我甚至能让你看到他目前所处的环境,可惜……可惜……”
我真的仿佛听到有人在缓慢粗重地喘息着,伴随着微弱的呼救声。不过在半催眠的状态下,根本无法肯定到底有没有那种声音。我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斜瞟着室顶的星空,在星空分布的东南角,有一颗中等亮度的星星,一直在剧烈地闪耀着,频率非常快,而且发出的白光中,掺杂着另外的一道红光。
从天文望远镜里看到过宇宙中的火星,的确是赭红色,状如烧焦了的土地,但跟这星星的红光又不尽然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