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刚才的前车之鉴,就算有着一肚子的疑惑,我也再不敢乱说乱动了,即使这混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往他怀里拉……
“我等这点微末小技,哪里敢在老山主高徒面前献丑。”一个瘦高男子立起来,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又道,“少主、少夫人这几日只管好好在此修养,诸般琐事自有属下代劳,管保一切妥妥当当的,绝误不了十日后的大婚之期。”
大婚?十日之后?喵了个咪的……
“既是如此,一切便有劳罗掌柜了。”欧阳少主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脸上忽地闪现一丝惧意,“只是……”
那罗掌柜显然相当善于察言观色,笑得越发灿烂地趋前几步,还特意压低了声音道:“老山主近来正在同洪帮主商议大事,这等小事自然是不必烦扰他老人家了。”
欧阳少主这才似是放下了心来,一脸矜持地微笑着,神情傲气而浮夸——这家伙铁定又在算计谁了。
我伏在他肩上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本质上是只腹黑的阴险狐狸,但欧阳少主一向不吝于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眼高手低的二世祖德性。鲜衣怒马雕鞍美饰,搭配着他那副好皮相,的确蛮有说服力的。
以前也曾经很八卦地问过他,这种BT的爱好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人家摇着折扇淡定地跟我拽文道:“于我又何伤?”
好吧好吧,他乐意自毁形象关我什么事啊,当时是这么想着的,所以也没再多啰嗦,没想到居然又有幸见着少主大人的精湛演技了。
咦,这么说来,貌似我刚才也被他当道具使了?
这次我一直忍到进了房间确定四下无人才找欧阳少主算总账。
他不但主动提供了爪子供我磨牙,还唯恐别人听不见似的,在房里叫得一波三折荡气回肠声震天地……
喵了个咪的,这小子不去做牛郎真是可惜了。
我内牛满面地蹲在墙角划圈圈,哀悼着自己已经被败坏得不能再坏的名声。
在这种礼教森严的年代里,一路同寝同卧已经是很越礼的行为了,现在还被他搞了这么一出尽人皆知的“白昼宣淫”大戏,就算是将来我想嫁人,只怕也没什么人敢娶了。
好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从来都没有这一条,所以,如果这么做能帮上什么忙的话,也就随便他去吧。
毕竟,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所谓的婚礼只是掩人耳目之举。
锋叔大约打算借着这个名头把要干掉的人都聚齐,来一次彻底大清洗,随之而来的腥风血雨可想而知。
白驼山庄确是需要一位少夫人,只是……无论如何不会是我。
那种对内安抚笼络人心,对外周旋调度局势,内外事务统统打点妥当……的主母风范,我大约是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而欧阳少主他,他是锋叔唯一的继承人,也是白驼山势力的实际掌控者,步步为营算计人心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这么多责任压在身上,又怎么会肯跟我去过隐姓埋名的平淡日子。
有些人,有些事,都是很好很好的……明明也喜欢上了,却怎么都不相配……
明明知道不相配,却又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所以就这样……什么后果都不去考虑地呆在他身边就好了,一直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为止……
拖雷番外:桃李无言春又归(上)
斡难河源是蒙古部族兴起之地,两年前乞颜部首领铁木真便是在此被各部族推举为成吉思汗的。在诸子分封后,依照蒙古习俗,此地便成了成吉思汗幼子拖雷所照管之地。
月前拖雷率军西进,大胜而归,到成吉思汗金帐中禀过了军情,论功行赏之后,便被派来此地代成吉思汗行祭天之责。
此时拖雷在成吉思汗帐下司掌军之职,麾下精兵不下十万。只是一来此去并非征战,二来所往之处又是汗国腹地,因此便不曾调动大军,只带了千骑随行护卫,俱都是随他多年忠心不二的精兵强将,他最为倚重的两名心腹大将——被后世誉为蒙古开国“四杰”之一的博尔忽和军中第一神箭手哲别——却俱都留在了驻地,不曾随行。
其时蒙古人马术天下无双,数百里奔袭往往夤夜可至,然而这一支祭天的队伍不知怎地却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来到斡难河源。
这夜,拖雷的营地中反常地处处灯火通明,被层层拱卫在中央的主帐之中更是燃起了数十根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映得四周亮如白昼。
拖雷独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捏着一张极薄的纸,沉思了半晌,方抬手将它凑到烛焰上,瞬间便化为了灰烬。他盯着那灰烬瞧了半晌,面上神情极为平静,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