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皇上亲自点用官吏,那么皇上对太子的爱用就再明白不过。若皇上把这事交给太子去办,那太子的遭遇就会极其危险。
可是,皇上下一步到底会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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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空的?
岑染用过早膳后,照往例来到书斋,却在红檀卷云角的书案上又没有看到任何的‘话本子’?
已经是第三天了!
在这之前,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有不同内容的史记野传摆到书案上,所涉内容或多或少都会与哥哥最近要办的差事有关。在呈仪殿,敢随便放书的只有一个人,偏生这个人又是明目张胆皇上派来的。那么是谁一直在暗中‘调配’沈世雅读书的方向,就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为什么最近没了‘新书’?
岑染靠在椅背上,扶颏歪头看着立在五步处,站着笔直的三八妇女!韦尚宫今年三十八岁,正经的三八妇女!正值壮年啊……嘴角微挑,笑道:“韦尚宫,来,陪世雅聊聊天。”
书案左右没有锦凳软墩,只有小杌。
暗朱色的漆色明亮,精巧可爱的小东西却被韦尚宫墨绿色的裙子压得一丝颜色不剩。唔,这还是亏了这位韦尚宫身形削瘦的缘故,否则……仔细想想,东宫的东西尤其是呈仪殿的摆设,都应该是真材实料的,就算沈殿霞来了,也不一定会坐坏吧?唔……岑染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诡异画面,二十一世纪的肥姐沈殿霞,身材依旧,脸蛋却换了沈世雅的模样……
“沈小姐今天心情很好。”
韦尚宫脸部表情依然面瘫,连起的话头都很不咋地。不过……比以前有进步,以前可是从来很‘规矩’的,主子不发话她从来不开口,除非有事。今天‘闲聊’居然会先开腔?
岑染眼珠转转,轻咬贝齿,眨着眼睛很八卦的问话:“韦尚宫,我记得盛华朝后宫制上有标明,宫女十岁入选,二十岁放宫。您二十岁的时候为什么没放宫出去?世雅瞧您长得挺漂亮的啊?”反正沈世雅才十二,既然是小萝莉,萌一点也不要紧。
韦尚宫打前儿起,就知道这位沈小姐肯定有话会问,却不想一直熬到第三天头上,这位居然开了这么个头?嘴角抽了抽后,喉头滚了两翻才平静回话:“奴婢受主子恩宠,进了尚宫,所以未曾出宫。”
宫女可以到岁数就放出去,可是如果升了尚宫,就终生不可以离宫了。直到退休后,才可以出宫,到极香寺安度余生。当然,如果腰包丰厚的话,自己买幢房子,弄个干姑娘之类的养老,也是可以的。
这点岑染也在宫制书上看过了,很‘合理化’制度,唯一暧昧的地方在于‘退休’的时间。可以因病退休,也可以因故退休,或者干脆是老得不能用了再退休。最早的一个二十五岁就退休了,最老的一个到了六十五才被送出宫到了极香寺,不到两个月自然病故。
所以:“韦尚宫今后有何打算?”
奴婢回话是不能抬头的,除非主子要求,所以再次重抽嘴角:“奴婢是下人,主子吩咐如何便如何?”
很标准的回答!
听得顺耳,听得解气,更听了就和没听一样。
岑染浅浅的哈了一口气,身子又往下滑了些许,形象变了有些不咋样。斜眼瞟去,那位韦尚宫的眉眼似乎动了动,嘴皮挤了两下最后却仍然抿住了。
没有再‘指正’‘规劝’吗?
岑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瞧瞧这光溜溜的案面,又转眼瞧瞧这位一方不发的面瘫三八妇。扶案托腮好笑:当皇帝就是牛!想看什么戏就看什么戏。想让下面的人演什么戏,你就得乖乖的演什么戏。如果演不好,体会不了上意的精神,那么……想想那些黯然离京的仕子……岑染的嘴角撇得更大,才拐弯抹角的告诉世人:这盛华朝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奴才就要听主子的话,时时刻刻都要仰望圣息才能保证不行差踏错。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
安乐公主,阿门!
天真
东京的七月,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
偏生今年夏雨少得紧,几乎天天大日头在天上照得,烤得地面上蒸气腾腾的。这年月没有空调,但却有‘冰箱’!呈仪殿内大大小小的摆了十几个之多,一阵团扇扇过,也算得上凉风袭袭。
只是累了那些站在冰箱边扇风的!不过这活计最近听说还很热门,毕竟站在冰箱边,可比站在廊子下面舒服多了。况且呈仪殿高脊深梁,屋子里确实比外面舒服多了。
“回小姐的话,太子殿下说今个儿晚膳就不过来了。”
“渠郎中还没走?”
“是的,太子殿下留了渠郎中用晚膳,说是呆会儿还要继续请教。”
“知道了。上膳吧!”
大热天的,一桌子菜色均以素色为主,岑染自己点的菜,没办法,实在没多大胃口,天太热。其实就算是天不热,看着这一桌子十八个菜也没多大胃口。但是不想吃归不想吃,照样得吃。只因为这是‘战粮’!
一进七月,景帝便以天气暑热为由,免了太子朝后陪侍书房的‘苦活’。消息一出,朝野全动,纷纷议论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讨厌太子心机过巧了?还是真的体贴,怕这位新太子受暑生了病如何长短?什么样的传言都有。可东宫这边,却不见丝毫波澜。叶锦天……岑染咬咬筷头,过去三个月了,可是叫这个名字还是觉得别扭。算了,还是叫哥吧。哥哥他……很聪明吧?岑染想起那天在东阳宫外看到工部水部郎中渠辙的样子就想笑。
哥哥他真的很聪明,非常及时的体悟了圣意。皇帝让他‘闲’,太子却不能自己‘闲’。盛华朝将来是要交待给太子哥手上的,总不能和朝臣们一个样吧?皇上让你做什么就做,不做什么就不做?自家的产业当然要时时上心才是。所以,不用朝后陪伴的旨一下,第二天朝散后,太子哥就发了谕,去工部请了水部郎中渠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