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青娘恨极了;至始至终她都知道玉面的薄凉秉性,可是如何想,也想不到他竟要如此将她逼上绝路。。'
那样一个冷傲淳良的武将啊,难得对一个女人敞开了心扉。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子,她丑了瞎了,他却依旧不介意当着世人的面;低下姿态对她示好;喜欢宠溺揽着她,为她暖护身体;给她讲他孤单的童年;像一个孩子藏着可笑的秘密,亲自为她带上母亲留下的定情遗物;即便是被药醉了;都还心心念念着不舍她离开;情愿受她的折磨……他那么爱她;倘若将那刺当作自己,结局不知该要多么绝望?
原本就是她与锻凌钰之间的孽欲纠缠,她曾经屡屡控制着自己不将玄柯拉扯进来,可是最终还是贪恋他的那份温暖,堕入了他给的宠爱,如何最后却还要他为自己再赔上性命?
欠她的人又是不他。
“你若是要杀他,大可以堂而皇之与他一拼,何必非要用我这张脸做掩护?!”青娘咬着唇,微扬起尖尖的下巴。
她的眼中是燃烧的怒火,一点点爱的痕迹都不见了。
从前的她多么安静呐,被他欺负了、生他的气了却不敢发怒,只一个人闷闷的抱着胳膊蜷在屋角咬嘴唇……如今呢,竟然敢大声喝他、瞪他了。
锻凌钰心中凉透……变了心的女人真可怕啊,满心满眼里装着的都是那新人,一丝儿旧情都不肯念。
却兀自勾着唇笑,徐徐缓缓道:“卑鄙又如何?我要的便是让你彻底心死。夜叉的秉性不是一向如此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手段拙劣又怎样……”
“啪——”他的话还未说完,脸颊上却是一片重击。
“无耻!”青娘咬着唇,一颗不大的青布包裹往锻凌钰脸上摔去,转了身便往来路上走。
我的小合欢,这是你第三次打上我的脸了。
锻凌钰凉凉地抹了抹鼻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浅笑……呵呵,多大人了,还像个调皮的孩子。
又对着青娘离去的背影悠悠道:“宝贝儿,你方向错了。”
青娘背影略微一顿,下一秒便继续迈开来步子。她就是要回京城,即便她一身软骨力量薄弱,却也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她不要眼睁睁看那人死得不明不白。
“听话,宝贝你方向错了。”锻凌钰兀自捺下脾气,笑着重复着……可惜女人还是不理,步子迈得可真坚定呀,他终于是恼火了。。'
原本就是个绝冷如地狱修罗的角色,对她软,她不听;逼她,她不理……这样的贱人,非逼着他发狠不是麽?
忽然间心中的恨便升腾了数十倍,那笑意秒秒间收了起来,一道黑风掠过,几步上前抓住青娘松散的发髻,将她往马车里狠狠拖去:“上去!”
“啊——”
“放开我——”青娘毫无防备,后脑一束青丝被男人拉扯着,好像要被拽下头皮一般,痛极了,拼命挣扎着。
可她的挣扎却让锻凌钰越发生气,讨厌她这样的反抗,一点儿也不可爱,那戾气越发升腾,恍惚间掐住青娘嫩白的脖子:“爱你,对你好,你却屡屡伤我!伤得我脸面全无!我如今再也没了耐心,我说过的,我要你后悔!”
“锻、凌钰,你卑鄙——”青娘竭力掰着他的手腕。她这执拗的性格,忍他,忍到了极限便也豁出去了。
他们终于彻底撕破了脸皮。爱极了,恨也极,这参杂了爱欲情仇的恨倒比那单纯的恨来得更要猛烈,你恨她她也恨你,挣扎中双双都乱了心智。
“唔——”青娘仰摔在马车后座上,脊背的蝴蝶骨疼得都快要裂开,可她还不及去触摸,下腹部竟又如虫蚁啃咬似的隐痛起来。
“……够了,你是要将我往死里逼么?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她说的断断续续,却还要费力咬着牙,脸色都青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
锻凌钰错愕一楞,却不允许自己心疼,仍旧冷笑着上前,提起青娘软若无骨的娇躯:“呵呵,贱人!若是能让你一辈子记住我,我情愿被你这样恨!”扯着青娘的头发,继续将她往车篷里拖。
女人一抹粗布小衣在挣扎中露了出来,那雪白丰润上曾经妖冶的合欢如今只剩下一枚精致无比的红色小烙,安静得仿若一个家贤妇……就仿佛现在的她,将心给了一个似乎很爱她的男人,开始过起正常的日子。
该死的,怎么可以?!他们都是俗世之外的绝望之人,他们带着罪欲而生,来日也要带着罪欲去轮回,他怎么可以容她将他一个人抛弃,独自去赴她重生的路!
锻凌钰心口忽然剧痛起来,胸腔里的腥甜又开始翻涌。还以为他可以不介意她跟过别的男人,然而只须看一眼那朵合欢,却立刻联想到她跪趴在某个魁梧武将身上妖娆服侍的不堪画面,一刻间杀人的心更甚了:“进去!”
“……不要!”青娘不肯进,知道进去后必然会发生什么。
玉面夜叉的眼中纠结着恨与欲,这种眼神,她从六岁起便铭刻于脑海,实在太过熟悉了。
两个天差地别的男人啊,一个不擅言语,却用行动表述着他不介意她的过去;一个口口声声说“宝贝儿,我们重新开始吧,忘记过去”,嘴上在笑,眼里头盛着的却是薄凉与绝望……她又不傻,人的本性岂是一日两日便能改得了的,如若被他得逞了这一次,他日后必然更加不肯松手,那么她又要开始那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