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再见到你儿子的话,你尽管挣扎,尽管哭闹。”阮东钰忽然放开她,自己往上走去。
阮希脑子清醒一些,立刻跟在他后面。她不是胆小的女人,但是,这样的地方,这种没有月色的夜晚,真的让一切都变得恐怖。
她不由得想起商博延偶尔给她讲的鬼故事。
一只野猫突然从道路的一边窜到另一边,速度快如闪电,但那双幽幽的猫眼,在阮希眼前一闪。
“啊——!”阮希毫无预兆地尖叫。
把正在想事情的阮东钰吓了一跳。
他回头,沉着脸盯着抱头蹲在地上的阮希。
人吓人吓死人,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皱眉却又十分无语,“你看到鬼了么?!”
“没……没事”阮希深深吸了口气,道。
阮东钰不再理会她,冷着脸向前走去。
死寂的墓场,只有阮东钰在,尽管一向对阮东钰十分厌恶,恨不得永远都不再看见他,可这个时候她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跌跌撞撞走了五六分钟,阮东钰终于停了下来,阮希也刹住脚,怔怔的看着他。
他站在一墓碑前,头微微低垂着,半天都没有动作。
阮希却微微后退了一步,她一直为阳阳而焦灼担忧的心,此时变得清明许多,这个地方,她当然不再陌生。
阮东钰不说话,她也不开口,只是心口一阵纠结的疼痛,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明白阮东钰的意思!
当初,顾池死的时候,他那么轻易的就放走了她,她当时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她总算明白,其实,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伤心了愤怒了,以至于,连报复她的心思都没了。
如今,阮东钰把自己引到这儿来,也许是为了完成顾池的心愿,也许是想为楚名报仇。
若是因为顾池他才这么做,她觉得自己连挣扎逃跑都是可耻的,但是,这事情,是因她而起,顾池是为了她才久病不治,和阳阳没关系。她对顾池有愧,可即使这样,也不能看到有人伤害阳阳。
“过来!”阮东钰说。
声音里的凶狠和冷酷,让走私的阮希一惊,豁然抬眼。阮东钰正歪着头盯着自己。尽管周围暗黑,她还是感受到他强烈的恨意的目光。
深呼吸,一瘸一拐靠近,顾池的笑脸被定格在墓碑上,其实什么都看不清,可那张温和带笑的脸,却在脑海里由最初的混沌变得格外清晰。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却原来,只是埋入了内心深处。有的人果然是用一秒钟遇见,一辈子遗忘。
“说,你是不是真的爱过他,当着他的面说。”阮东钰伸手扯住她的长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问题。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她知道,然而他却这么执拗地问这样的问题,还在顾池的墓碑前!
人已经死了,她说爱不爱,顾池都再也听不见,做这些事情意义何在?!
“他已经死了,我说不说,他都听不见。阮东钰,我以为我是傻子,原来,你才是!不,你不只是傻子,还是疯子!他都死了这么久了,你现在来做这些,有什么意思?!”对阮东钰要做的事情,心底已经猜了个大概,阮希心底发冷,强迫自己不能慌乱。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显然是被她戳中了心事,情绪变得不稳定起来。原来人真的是不能做坏事的,坏事做多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阮希担心自己说的话起反效果,于是又紧接着道,“我知道你把我弄到这儿来的意思,他离世这么久了,你终于想要成全他了吗?想要满足他的心愿了吗?阮东钰,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笑?!当初他求你帮忙,你不肯偏偏要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让他自暴自弃,终于解脱了,现在你又像成全他,帮助他了么?要是你想亡羊补牢的话,会不会太迟了?!”阮希从来没一口气说这么多故意戳别人痛处的刻薄话,可这次,她却说得这么流利而毫不犹豫。
求生的本能果然会激发人的潜能。
阮东钰被她的话刺得胸口满是疼痛,沉默好久。
他没沉默一分,阮希心底就忐忑一分。这男人,听了这样的话,胸口已经剧烈起伏,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她觉得他不是自制力过人,就是爱地不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