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听了劝道:“诚忠,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晓华现在在我们的事上还转不过弯来,你现在不拿出这钱来,只怕她会误会你,又来和你吵,你们父女俩现在不能再进一步结怨了,你仔细掂量掂量这件事,看哪头轻哪头重。”
浦诚忠许久没有说话。他知道秋棠说得对,不按照她娘俩的意思办,只怕晓华要误会自己想私下匿下她妈的钱,这件事如果自己坚持己见,只怕和晓华之间一点恢复关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终究这个女儿是他的软肋。
如果问这个世界上谁是他最在乎的女人,不是秋棠,更不是叶霓,而是晓华。
他叹气说:“好吧,秋棠,我会在你买房子的成交日期之前卖了股票,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
这天,秋棠收到了政府部门的回复,离婚正式生效了。
她给浦诚忠打电话让他来取他的那份文件,并将他自己的私人用品拉走,房子很快就要易手了。
浦诚忠趁午休时间回来了。进了门他看到已经装好的纸箱整整齐齐摆在客厅一角,还有许多没打包的东西及空纸箱放在活动室和厨房里,东西虽然多,却都井井有条。
秋棠用一个丝巾将头发包住,显得小小的脸庞格外洁净。虽然腰身依然瘦弱,但精神状态和以前比大不一样,脸上的愁郁已消退大半,流露出几分清爽,袖子挽到胳膊肘,显然一上午都在干活收拾。浦诚忠说:“搬个家工作量挺大的,周末我过来帮你搞吧,有的东西挺重的,你小心别扯着手术刀口。”
秋棠笑说:“我慢慢弄,没事。从签了卖房合同我就动手打包了,有些大东西我都在报纸上打广告卖了,最后剩下的我打算给慈善机构打电话让他们拉走。要带走的大件东西到时候请搬家公司来拉就行了。”
浦诚忠说:“这才几个小时的路,找搬家公司干什么。你租个车,到时候我带几个实验室的小伙子帮你送过去。”
秋棠连连摆手:“不用麻烦,你们都挺忙的,我请搬家公司来就好。”
浦诚忠看着秋棠认真地说:“没有个男的忙乎怎么行,到了那边也是一大堆事儿,你不用推辞了,我也就能帮上这点忙了。”
秋棠心想这怎么越离婚越近乎起来了?自己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再难的事也不要去找他,他倒要往前凑。
看他说得诚恳,却是抹不下脸来拒绝,想到或许这样对改善晓华和父亲的关系有好处,也就不再坚持。反正就像他说的,这只怕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见面都难了。
浦诚忠又说他想将书房里的家具拉回去用,秋棠忙说你自己能用的东西你找找,都拉上好了。他于是回去借了个大车,将书房中的家具还有书籍以及自己的衣物细软等全都拉走了。
浦诚忠心里对于秋棠的改变十分诧异。
原来的秋棠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拍板,秋棠协助执行。用一句文学点的比喻,如果他是棵大树,秋棠就是缠绕着他的藤蔓,依附于他而生活。
现在的秋棠,性子还是不愠不火的,可是把事情都办得头头是道,很有主意的样子。
离开了他这棵大树,藤蔓不但没趴到地上去,自己还站得挺直溜!
他不知道,秋棠以前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做主拍板,所以迎合迁就他,顺着他,自己的一些特质就慢慢蛰伏起来。以前生活一直平顺,他肯当家里的顶梁柱,所以秋棠不用有主意,现在被逼到墙角了,潜力都给挖出来了。
他还不知道的是,秋棠为了让自己站起来,由最初的惊恐无助到现在的有主心骨,经历了多少彷徨挣扎。
浦诚忠不让她跟朋友讲他们离婚的事情,她自己也觉得丢人,不愿意和周围人讲,而她更不愿意让国内的老父亲担心,这就造成了她在遇到事情时,除了晓华,没有谁能依靠一下。她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就反复告诉自己,家都没有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只要人还活着,别的事儿都好说,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自己离开浦诚忠一样可以过得好好的”,她心里一直憋着这股劲儿,慢慢地就找到独立自主的感觉了。一开始还总要和晓华商量,现在遇事都是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