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孙姨奶奶继续泣道:“谁知一个时辰前那几位少爷都跑回来了,跟老太爷说、说六少爷丢了,请老太爷迅速派人去法源寺附近寻人去。”
“怎么丢的,在哪里丢的?”陆清宁咬牙问道。
小六儿丢了,她能不着急么,可她必须问清楚了,才能寻思自己下一步做什么。
“说是六少爷不爱与他们一起听方丈讲经,独自一人跟着个小沙弥去了藏经阁,等他们去藏经阁找人去,那边却说、却说藏经阁根本不许外人随意出入,六少爷根本没去过……”孙姨奶奶泣不成声,勉强学说了整个经过。
“你说老太爷谁也不见,是老太爷叫你瞒着后院,怕我们太太知晓了……还是他老人家其实并不在房里?”陆清宁厉声问道。
若是老太爷并不在房里,而是去带着人寻找陆文渊去了,她还能理解;若是老太爷真的窝在房里谁也不见,眼下又见不到各位管事出入领命。她可就奇怪了——老太爷不是最爱陆文渊的么,难道只是说说罢了,实则却这么眼睁睁的不管他?!
小六儿可还是个孩子呢!与族学里的同窗一起出去玩玩无可厚非,可既然出了事,不是该将那些孩子们都聚在一起,挨个询问的么?
既是出去玩,又不可能不带下人,难道是几个书童小厮都跟着丢了?铁锤呢?
见孙姨奶奶只是摇头,多一句话也不肯再说,陆清宁又恨又怒。立刻便想发作。却被陆婷姝一把拉住,附在她耳边道:“莫说是小六儿出了事。就算是老二老四遇上了这个,你祖父也不可能不管的,不如咱们回去速速商量商量对策……”
陆清宁含恨看了眼老太爷的书房,立刻扭头便走,陆婷姝紧着迈步都追不上她。不禁暗暗摇头叹气,叹气之余。心里也急得如同火烧。老太爷究竟是要做哪样?孩子丢了便赶紧找啊,还瞒来瞒去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后院,陆清宁却不遵从陆婷姝那一起商议的话,反而劝道:“姑母这大半天也累了,不如回去歇着吧,小六儿那里我自有主意。”
其实她有什么主意?不过是不想叫自己乱了心神,理一理思绪再决定怎么做罢了——她一个内宅姑娘家。可用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少不得自己亲自去寻人。
陆婷姝见她神情倔强,情知不能再说什么,便将梅妈妈留给她:“……多少能帮你些忙。”
陆婷姝是与肖总督肖大人定下了亲事不假。可肖大人远在禹州,不。现在叫永宁了,远水不解近渴;她唯独能帮得上忙的,也只能是将梅妈妈留给侄女儿,回去再叫薛双喜家的速速出府,将外头的掌柜们都吩咐一声,派些得用的人一起去法源寺周围找找蛛丝马迹了。
梅妈妈却在此时说了话:“姑奶奶手里不是有总督大人的名帖?要不我拿着那名贴去求一求梁知府梁大人?”
陆清宁无奈的看了眼梅妈妈,缓缓摇头:“这事儿还是莫牵扯肖大人为好。若是可以求知府梁大人,老太爷肯定也早去了,再或者我也是能去的,毕竟谢家与梁家也算是姻亲了……”
“可我觉得,眼下这事情才出,即便可以求助官府,恐怕也太早了些,万一没一会儿小六儿自己个儿就回来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而她没说出口的话是,陆家虽是富豪,也难免不被官府挤压呢,肖大人的名头再大,县官不如现管,拿着他的名帖去,也不过是给了知府大人挤压陆家的机会罢了……
街上新开不久的那家水晶馆,便与梁知府家有莫大关系——梁知府长袖善舞,野心甚大,否则她外祖父谢老太爷也不会险些被谢玉婉的婚事气病。
就是这么一个知府大人,还指望他真心替百姓做事?介时那梁知府只需一句是你陆家心甘情愿上供,肖大人还能再去知府大人兜里掏出来不成?
陆家当然也可以只管借肖大人的光儿狐假虎威,可如此又置肖大人于何地?利用官府给姻亲办私事,这名头好听否?
在陆清宁心里,小六儿的命比陆家全部家产都值钱,若是陆家的家产都在她手里,只要小六儿能回来,叫她将全部都奉出也在所不惜。
可事实呢,且不说陆家的钱财根本与她无关,只说眼下似乎还不到慌不择路的地步?否则她也实在想不通,老太爷为何闭门不见?就像姑奶奶说的那样,小六儿是陆家的子孙,老太爷怎么会不管他!
梅妈妈听罢陆清宁的话也立时醒悟,现在确实不是动用肖大人的时候,只得略带愧疚的对姑奶奶笑了笑。
陆婷姝忙摆手表示不在意:“莫说梅妈妈本是热心肠,就连我自个儿,也是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我这就回去办我力所能及的事儿,梅妈妈你好好陪着三娘出些主意罢!”
几人目送着姑奶奶回去后,便一起回了清宁园,才一进院儿,水晶便去找了碧玺,两人一同来到内室跪下道:“求姑娘放奴婢们半天假,奴婢们想家了……”
陆清宁拧眉摇头:“我不许你们去冒险,你们也莫借着想家的名头儿去法源寺。”
她还没得空儿平静下心绪,理一理小六儿失踪的头绪呢,这会儿便将两个丫头放出去,岂不是乱上加乱。
水晶忙辩驳道:“姑娘,奴婢们不去法源寺,奴婢们真是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