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为盛泱鞠躬尽瘁,惨死沧澜。”
西淮说:“我娘亲一生良善,死不瞑目;我姐姐秀丽端庄,遭受凌辱……你告诉我,他们做错过什么,要‘天理昭昭,咎由自取’!!?”
“……所以,这就是你变得冷漠,不择手段的原因么?”
“真有意思,银止川。”
西淮倏然笑了,他眼底带着泪说:“你知道经受过什么,就如此评价我?”
“如果你被人关在黑不见五指的屋子里,面前吊着玉势,每天跪在那里,伸勾着脖子,舌尖去舔那东西。”
西淮问:“你告诉我要怎么不去恨,不变得想要报复?”
“我也是世家的公子出身啊,我住过很大的屋子,被十几个姆妈侍候着。”
西淮声音里不由自主有一点哽咽,他仰头,让泪水咽回眼底,继续笑着说:“我们家从前夜里,每天都会点金玉流枝灯。亮亮的把整个府邸都照亮。……我又做错了什么,要经历那些?”
银止川无言以对。
他一直都是有一层厚厚的壳子保护在自己外面的。
从相遇的时候开始,银止川就从来没有见过西淮真正的样子。他的冷漠和寡淡都是伪装,不让任何人接触到里头敏感隐秘的内里。
却不想真正揭开的那一天,是这样的千疮百孔。
西淮想,他也是曾不顾一切去爱过银止川的。
就像飞蛾扑火那样。
用这一颗满是伤痕的心,禁锢在深渊的躯体,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他,给他一份自己能给的最纯粹的爱。
过去银止川给予他的那一份毫无保留的喜欢,他有好好珍藏,也有竭力回应。
到而今,他要收回就收回吧,他也并没有欠他什么。
西淮突然感觉有些疲倦,他身形绷得像一把张紧的攻,声音却低微得仿佛精疲力竭:
“我说从来没有爱过你,”
西淮低哑说:“是对的。”
“……”
“毒也是我下的。”
西淮说:“你若是心里觉得生气,就杀了我。我给你陪葬。”
银止川:“……”
“我想清楚了。”
西淮低低说,他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声线虚软无力:“你是我的血仇遗孤,你要死,我该拍手称快才是。又为什么要难过?”
无论我们曾经是不是互相倾心,你又用自己的性命救过我。
世间牵挂,本就一笔乱债,还过了还会添,不如一了百了,谁也不算亏欠。
西淮已经很累了,他有点想靠在门框上,找个地方坐一坐。
几天没有进食的饥饿让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濒临极限。
然而银止川看着他的模样,突然脸色变了变。
只见西淮额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密密的汗,不知是极冷还是极热,他用手臂紧紧地抱住自己。
银止川疑心西淮是不是又有什么诈术,然而直到看他几乎坐不住地往下栽去,才终于忍不住往前,将白衣人一把揽入了怀中。
西淮身体不住地发颤,他像痉挛一样剧烈地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