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本以为韩福儿跑了,哪知道空欢喜一场。听说云郁半夜出宫去寻她,气的头上都要冒烟儿了。
韩烈即将要随贺兰逢春北归,阿福去宫中,和云郁辞行。
阿福是考虑再三,才下定的决心。
而云郁听到这话,惊呆了:“你要走?”
“是。”
“你去哪里?”
“跟阿兄一道,回并州。”
“并州……”
云郁道:“是韩烈让你跟他一起走的?”
阿福说:“是奴婢想去。”
云郁的眼神透着危险,他好像是察觉到敌人的豹子一样,浑身毛悚起来了。
“为什么?”
他语气有些生硬,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知道自己即将要被抛弃,他整个脸色是不甘心,不相信。
“朕待你这么好,你有什么理由要走?”
阿福知道他会不高兴,但也低估了他反应激烈的程度。
“我留在洛阳也没用。”
她跪在云郁面前,诚恳道:“奴婢身份低微,连自己都不能保全,还要靠陛下小心翼翼的呵护。除了惹皇后生气,影响太原王和陛下之间的关系,奴婢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奴婢走了,陛下才能做该做的事情。”
云郁道:“朕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阿福道:“同皇后重修旧好。”
云郁道:“重修旧好?”
他语气冷漠极了,阿福肯定地回答了一句:“是。”
云郁冷笑道:“你倒是说一说理由?”
阿福道:“陛下是想继续任用太原王,跟他永结同心,还是想有朝一日杀了太原王?”
“永结同心又如何,要杀他又如何?”
“陛下如果要跟太原王永结同心,就必须跟皇后重修旧好。而今朝廷是靠陛下跟太原王在支撑的,天下人都在观望,在试探陛下跟太原王的关系。如果陛下跟太原王的感情牢不可破,敌人便不敢挑衅生事。一旦陛下跟太原王的关系有了裂缝,敌人便会趁虚而入。南梁入春后马上就要兴兵。陛下这段日子昼夜不寐,厉兵秣马,就要为了应对这场战争。如果南梁军队攻来,陛下跟太原王之间却生了龃龉,导致朝廷内讧,后果不堪设想。”
她见他不语,继续说:
“如果陛下要杀太原王,就更得跟皇后重修旧好。这样才能麻痹太原王,隐藏自己的意图。放对方放松了警惕,才能一击即中。否则皇上任由自己和皇后交恶,与太原王不满的意图如此分明,让他充满怀疑,做足了准备,陛下又怎么可能得到杀他的机会。何况太原王党羽甚众,以陛下之力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消灭。最好的办法是杀太原王,再安抚其余部,引为己用。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当步步为营,徐徐图之。皇后若能生子,早立太子,陛下会有斡旋之机。”
这些话,是她在心里思考了很久的。
她不太会说这些严肃的话,但她想,这样的事,是必须要一字一句地斟酌,不能信口开河的。她甚至用笔打了草稿,改了又改,她才刚学会了写字,连用成语都害怕用错了。
云郁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用词,他只是很生气,感觉一颗心冰凉冰凉的。
云郁冷笑道:“那你呢?回并州去,韩烈给你准备了嫁妆。你把朕忘到一边,过你的太平日子去了?”
阿福抬头望着他,目光黑漆漆的带着水意,道:“奴婢见到陛下的那一眼起,就没有太平的日子了。”
云郁那时,正在为南梁出兵的事焦头烂额。
萧衍派大将陈庆之护送北海王云颢北归,争夺皇帝之位。朝廷和地方州郡,不少人闻到风声。
他感觉到强敌环伺,而背叛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