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苏铭的声音,苏夫人这才自震惊中回过神,此时苏晚宁已自她身旁离开,出了花房又朝孟江南走去。
只听苏铭又道:“她便是昨日宁儿与你提及的今日会来的那位小娘子,她与宁儿有缘,宁儿很是欢喜,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咱们的宁儿迫不及待地要与谁人结交为友。”
苏铭神情温柔,若非还有晚辈在,他此时已握住了苏夫人的手。
不过这般亲昵的举动于他们夫妻独处时可做,在旁人面前且还是在晚辈面前,如此亲昵便是失礼了。
是以他只能柔声与苏夫人解释,毕竟苏晚宁将孟江南请来是想要给她惊喜的,但眼下瞧着她面上只有惊而无喜,为免让孟江南难堪,他需与自家夫人解释清楚。
这厢,苏晚宁已又拉着孟江南的手将她带到了花房里,带到了苏夫人面前来,欢喜地与她们道:“娘,这是向家娘子,向家娘子,这是我娘。”
瞧得出孟江南的紧张,站在苏夫人身旁的苏铭在苏晚宁话音落后也温和道:“向小娘子无需拘谨,以向举人的才学,今番高中进士不在话下,届时他与我同朝为官,你与小女还有内子还会有很多见面机会的。”
言外之意是哪怕她眼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娘子也无需因自己的身份而觉紧张,待向漠北高中进士之后,她的身份自然而然也会变化,在他们面前只管如寻常那般就好。
苏铭本就是个温和之人,但却非对谁人都会这般多加考虑,不仅仅是因为孟江南与自家女儿有缘,也是因为他自第一眼瞧见孟江南时便心生喜爱,就像对女儿苏晚宁那般的喜爱。
不过是这种感觉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过罢了。
他知晓自己为何会心生这般感觉,因为他觉得她像极与他初识时的苏夫人,比他们的亲生女儿苏晚宁更像那个时候的苏夫人。
那时候是他这一辈子里最艰难的日子,是苏夫人的不离不弃,才会有如今功成名就的他。
孟江南自知自己方才失礼,这会儿根本不敢抬眸,听得苏铭温和的话后忙朝他与苏夫人福身行礼道:“江南见过苏大人,苏夫人。”
任何人都未有发现,在听得“江南”二字时苏夫人大袖下紧捏着的手指指甲倏地就嵌进了掌心之中。
她看着眼前大方有礼的孟江南,看着她脸颊边那对轻晃着的南海珍珠耳坠,只觉那有如两把尖利的刃,直直刺入她的眼眸。
“无需如此多礼,你与宁儿既是朋友,便无需这般见外。”苏铭道。
此时的苏夫人面色如常,亦是温和地微微笑了起来,亲和地问孟江南道:“江南?真是个可人的名字,听口音,你并非京城人士?”
“回苏夫人,江南乃静西布政司静江府人士,外子入京赶考,江南随他而来的。”孟江南乖巧如实应道。
虽然人人都劝她无需紧张,然她依旧拘谨着。
苏晚宁知晓自己这会儿劝她也劝不出来个甚结果,便未有说话,想着待会儿再劝。
倒是苏铭见不得她这般垂头低眉的模样,像是他们让人小娘子受委屈了似的,不由又道:“好孩子,不必这般小心回话,你是宁儿朋友,今日可是我苏府的客人,若是在此觉得不适应,便与宁儿到院中赏梅或是到前院说些话儿就好。”
孟江南已经百般认真地对待此次到苏家赴宴,不想自己还是一再出错,顿时只觉自己难堪不已,寻思着自己待会儿还是不要入席了,以免闹出笑话来让向漠北脸上无光。
不过苏铭一再温柔的语气与言语却是孟江南少去了那么些紧张与拘谨,她闻言缓缓抬起了眼眸来。
她的容貌清楚地映入苏夫人眼眸的同时,苏夫人的模样也清晰地映进了她的视线。
苏夫人再一次怔怔地瞧着她。
她也无法自苏夫人面上移开眼。
孟江南甚至觉得自己鼻尖发酸,想落泪。
苏夫人真的像极了阿娘。
若不是她亲眼看着阿娘下葬,她怕是真会将苏夫人误认为阿娘。
她多想苏夫人便是她的阿娘。
可她不是。
因为
孟江南的目光落到了苏夫人的右眼角边上。
察觉到孟江南的视线,苏夫人眼神猛地一晃,迅速将手抬起来遮上自己右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