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岭和张涛起身,歉意地朝高铁生鞠了鞠躬。
“铁生,要是我知道付月是你的女儿的话,在隐学里我定然也会给她多一点照顾。”
“你们走!”高老头失神地喃喃道。
张涛最后看了一眼高铁生,叹了口气后与宋岭一起消失在了门外。
付月被魔宗抓走了?那个整天跟自己顶嘴的傻女儿,整日嘻嘻哈哈的疯丫头被魔宗抓走了?
高老头觉得自己方才是出现了幻听,但理智又告诉自己,刚才听得真真切切,那两位隐学的先生确确实实告诉自己,付月被魔宗掳走了。
高铁生看着桌面上那根浅白色的布条,独自一人在大厅的桌前坐了很久……
天色微微暗了下来,高铁生站起身,佝偻着背慢慢地来到了付月的房间。
付月的房间里没有付月,里面仅有一张床和一面梳妆的铜镜。
高铁生走到铜镜前,将手中的布条放在了镜前桌面上,想象着才十来岁的付月每日起床,便会坐在铜镜前扎着她的马尾,高铁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他又来到了后院的葡萄架前,葡萄架虽然曾被李云鹤压塌,但后来被付月自己给修好了,每日的清晨,付月便会在这个葡萄架前打她那慢得跟乌龟一样的太极拳,没有付月的后院,葡萄架上的藤蔓,似乎都有些萎靡。
高铁生慢慢地踱到了厨房,搬来杏子巷三年多,自己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日都是付月在厨房里做好了饭后,喊自己出来吃饭,付月的厨艺虽然一般般,但世界上哪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好的女儿?
回想与付月待在一起的十年,高老头才恍然发觉,自己带给付月的东西太少太少,反而是这个懂事的女儿,总是处处想到自己,处处照顾自己……
回到地下室后,高铁生仿佛又苍老了几岁,他看了看实验台上自己画着各式各样轨迹的石块,心里无端地有些厌恶,一把将这些石块全部推到了地面上。
看着这个呆了三年多的地下室,这个羊胡子老头终于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老头抬起红肿的眼睛,重新站了起来。他将方才推倒的石块又一块一块地捡起来,分门别类地重新放在实验台上。
高铁生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深吸了一口,重新坐到了实验台前。
他这辈子原本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发明出真正的“导元图”不过从现在开始,他的心愿变成了两个……
天南,万花楼。
红衣女子站在窗前看着手里的信笺,窗子的外边是一个小院,院子里三三两两地种着些紫红色的虞美人。
虞美人花枝挺拔,花瓣若蝶,衬得站在窗前的红衣女子肤色白皙柔嫩。
红衣女子手中的信笺也与寻常所见有些不同,这种有着浅浅桃红底色的信纸,乃是东胜国皇家工坊出品的浣花笺。
信上的字笔锋细腻,又在转折处露出些顿折的厚重,分不出书写之人是男是女,但红衣女子看得很慢,一字一字地读去,脸上洋溢着非同寻常的光彩。
“谁!”红衣女子豁然抬头,朝窗外的院子里望去。
院子的墙头上,露出一个纵色过度的公子哥脑子,墙的那头似乎还有其他人。
露出墙头的公子哥见到红衣女子朝自己望来,兴奋得快语无伦次,“看到了……看到了……怜雪……真的是怜雪姑娘!”
墙底下传来一阵羡慕的惊呼,听声音至少还有两三人。
红衣女子认得这公子哥,这人名叫司徒登,乃天南将军府司徒蔻之子,平日里流连花丛,声色犬马,算得上是太安城中有名的纨绔之一。
红衣女子对司徒登笑了笑,司徒登那张颧骨突出的消瘦脸颊立刻被莫大的惊喜所笼罩,“老天爷啊……怜雪对我笑了!怜雪对我笑了!哈哈哈……”
司徒登兴奋地喊叫着,因为太过兴奋,扒着墙面的手不由地松开,整个人从墙头摔下,墙后面立刻传来一阵哎呦之声。
红衣女子转过身走到屋子里,身后的窗户无风而关。
她脸上的笑容在转过身的刹那立时消失无踪,苍白的指尖捏紧了手中的信笺。
“小红小翠!”红衣女子冰冷地唤了一声。
两名丫鬟从门外进来,这两名丫鬟脚步无声,行走有如鬼魅,眉眼行动之间也显得有些木然。
红衣女子有些可惜地看了这两名丫鬟一眼,“去把墙外面那四人杀了!”
两名丫鬟没有多余的动作,再次脚步无声地移出了房间。
房间里面再无其他人,红衣女子在床边静坐了一会,似在想着什么心事,半盏茶的功夫后,她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颊,又望了望手中的信笺,愤愤地骂道,“该死的铁匠!你竟然让我在一群臭男人面前出丑!”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了信笺上所提的内容,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慢慢地变得锋利起来。
“哼!草木成精?这倒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