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沃伦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的眼睛将每一张转向她的面孔一一扫过,目光中透出严厉和鄙夷。
她说:“你们都是瞎了眼的傻子——所有人都是。你们难道不知道,如果是我干的,我一定会坦白的吗?我永远都不会让卡罗琳因为我所做的事去承受痛苦。永远不会!”
波洛说道:“但你确实摆弄过那瓶啤酒。”
“我?摆弄那瓶啤酒?”
波洛转向梅瑞迪斯·布莱克。
“听着,先生。在你的这份记述中提到过,命案发生的那天早上,你听到在你卧室下方的这间屋子里有声音。”
布莱克点点头。
“不过那只是一只猫。”
“你怎么知道那是一只猫呢?”
“我——我也记不得了。但那就是只猫,我非常确定是一只猫。窗户打开的大小也就够一只猫钻进去的。”
“不过它并非固定在那个位置上。它可以被随意推动,因此完全可能被推起来,这样一来一个人也同样可以钻进钻出。”
“没错,但我知道那就是只猫。”
“你没有看见那只猫吧?”
布莱克一脸困惑。他慢吞吞地说道:“没有,我没看见它——”他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不过我还是知道。”
“我马上就告诉你为什么你会知道。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天早上可能有人来过你的房子,在你没看见的情况下进了你的实验室,从架子上拿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又溜走了。如果是从奥尔德伯里来的,那么这个人不可能是菲利普·布莱克,不可能是埃尔莎·格里尔,不可能是埃米亚斯·克雷尔,也不可能是卡罗琳·克雷尔。我们很清楚这四个人当时在做什么。剩下的就是安吉拉·沃伦和威廉姆斯小姐。威廉姆斯小姐确实来过这边——你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她了。她告诉你她正在找安吉拉。安吉拉一早就去游泳了,但威廉姆斯小姐无论在水里还是在岸边的石头上都没有看见她。她可以很轻易地游到这边来,实际上那天上午晚些时候,当她和菲利普·布莱克一起游泳的时候她也确实游过来了。我认为她游过来以后,上岸来到这所房子,从窗户钻进了实验室,然后从架子上拿走了一些东西。”
安吉拉·沃伦说:“我没干过这种事儿——没有——至少——”
“啊!”波洛发出一声胜利般的欢呼,“你已经想起来了。你告诉过我,为了跟埃米亚斯·克雷尔搞恶作剧,你曾经偷拿过一些你称之为‘猫食’的东西——你就是这么说的——”
梅瑞迪斯·布莱克脱口而出:“缬草!难怪啊。”
“完全正确。那就是使你心里确信有只猫进过这个房间的原因。你对鼻子极其灵敏。也许你在不知不觉中闻到了那股淡淡的令人不快的缬草气味——而你的潜意识受到了暗示,认为这和‘猫’有关系。猫喜欢缬草的味道,它们会到处去找。而缬草的味道极其难吃,也正是由于前一天你的讲述,才使得喜欢恶作剧的安吉拉小姐想到要拿些缬草放到她姐夫的啤酒里,因为她知道他喝东西总是喜欢一饮而尽的。”
安吉拉·沃伦惊讶地说道:“真的是那天吗?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偷拿过。没错,我也记得我把啤酒拿出来,然后卡罗琳进来了,差点儿抓到我!我当然记得……但我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和那天联系起来过。”
“当然不会有——因为在你心中觉得它们之间并无关联。对你来说这两件事毫不相干。一件事完全和你平时搞的恶作剧一样——而另一件则是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的飞来横祸,一下子就让你把心里那些小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是,我注意到当你提起这些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我偷拿了这个,偷拿了那个,要放到埃米亚斯的饮料里。’却并没有说你真的放了。”
“对,因为我从来没放过。就在我要拧瓶盖的时候卡罗琳进来了。噢!”她惊呼了一声,“而卡罗琳认为——她认为是我干的!”
她停住了,环顾四周,然后用她一贯的那种冷静语调说道:“我猜,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她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没有杀埃米亚斯。那既不是我恶作剧的结果,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如果是我干的,我绝不会保持沉默的。”
威廉姆斯小姐急忙大声说道:“亲爱的,当然不是你干的。”她看着赫尔克里·波洛,“除了傻子,没人会那么想。”
赫尔克里·波洛温和地说:“我不是傻子,而且我也没有那么想。我很清楚是谁杀了埃米亚斯·克雷尔。”
他停了一下。
“在事情还没有被证实之前就盲目接受总是很危险的。我们就来看看奥尔德伯里的情况吧。这种情形屡见不鲜,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埃米亚斯·克雷尔打算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抛下他的妻子。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他从未想过这么做。
“他以前确实迷恋过很多女人。这些女人在某一段时间可能会令他着迷,但很快就会成为过眼云烟。他爱上的通常都是具有某种共性的女人——那就是她们对他并不寄予太高的期望。但这次这个女人却不一样了。要知道,她还算不上是个女人呢。她就是个小姑娘,用卡罗琳的话来说,她真挚得要命……她也许看起来老于世故,说出话来也头头是道,但在对待爱情问题上却偏执得可怕。由于她自己对埃米亚斯·克雷尔一往情深,于是就认为他对她的感情也是同等的。她毫不怀疑他们之间的激情可以一生不渝。她连问都没问就认为他一定会离开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