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故问:“谈什么事啊?”
老警察说:“还是那个事呀,我看你早上当着你爱人好像有些话不好说,是吧。”
她想拖延:“过两天行吗,我现在还有事呢。”
老警察说:“你可别故意躲我们,我们也不想拿着传票来传讯你,那样就不好啦。”
林星看看小警察严肃的面孔,不清楚再拒绝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她软下来,说:“在哪儿谈?”
老警察征求意见地说:“去我们那儿谈?”
林星犹豫:“公安局?咱们在外面谈行吗?”
老警察看一眼小警察,说:“这儿离中山公园挺近,上中山公园去谈好吧。”
林星想了想,点头。
中山公园。白天。
老警察小警察和林星下了车,走进公园正门,天上开始下雨。老警察从车里拿出一把伞来。
小警察看看天,说:“上公园派出所吧。”然后带头向右侧拐。
林星止步不前,说:“就在外边谈吧,我不想去派出所。”
小警察说:“这不是下着雨吗,外面怎么谈。”
老警察却答应了:“行行行,那咱们往这边走。”
他们就随了老警察,转而往左拐。老警察为林星打伞,林星却躲开了。老警察笑笑,也不计较。他们拐到逶迤如画的游廊上,很快就到了中山公园的水榭。
便衣们让林星坐在美人靠的绿色围栏里,下面就是一潭浮萍的幽绿。雨打荷叶赶走了游人俗闹的喧嚣,沉寂的蛙声不禁乘势而起。林星坐着,他们站着,依然由老警察主问。
老警察:“你想得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说呀?”
林星半天答不出话来,她半天才说出一句:“说什么?”
老警察目光平静:“艾丽敲诈了谁?”
林星说:“这也是我想问刘文庆的。”
老警察换了个问题:“那么关于那个凶手,你还能回忆出什么来吗?”
林星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大戒指,他带了一个很大的金戒指。”
老警察说:“刘文庆在死的那天早上给他哥哥去了个电话,他跟他哥哥说他和一个亿万富翁狂赌了一把,结果他赢了。他告诉他哥哥他很快就会把欠他的钱都还上。他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吗?”
林星无路可退,只有点头:“说过。”
“我想你一定知道那个赌输了的富翁是谁吧。”
林星沉默,低头看那一池碧水。然后她摇了摇头,躲避着老警察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说:“不。”
老警察看了她半天,叹了口气,说:“林星啊,你才二十来岁吧,我比你多活将近三十年了。我得跟你说这么一句话:私心,谁都有,什么事儿对自己有利,什么事儿对自己没利,人人都会考虑。可这个考虑不是没个边儿,不是怎么对自己有利就一定得怎么做。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对是非原则不那么看重了,你们最看重自己的感觉,一切跟着感觉走。不过感觉这玩意儿人和人可太不一样了,同一件事儿你感觉这样他感觉那样,完全因人而异。可对一个社会、一个人来说,做事情总得有个标准吧,我不知道在你的感觉里,还有没有道义和良心这几个字儿。如果没有,那这几句话算我白说了。”
老警察的这番话,语重心长也罢,训斥教育也罢,林星只能默然听着,她心里的委屈和不平没法解释,她仓皇抵挡地说:“让我再想想吧,你不是说你们有耐心吗。”
小警察又插话:“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老警察还是宽宏大量地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可以再给你一点时间。可是有句话我也得告诉你,你就是最后什么都不说,这个案子也一样破得了。这么跟你说吧,这对我们来说不算是个特别复杂难办的案子。实在不行的话,等这案子破了我们再来找你,我们把你瞒着的那点事跟你说,不过那时候咱们就还得说说你做错了什么,该承担点什么法律责任的事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