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这才任由他动作,渐渐止了哭。
片刻后,面前的人偏了偏头:“侯爷?”
齐曕指间一顿,听这懵懂的语气,心下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面前的人猛地扑上来抓住他的袖子,娇声质问:“你今天为什么不牵我!”他还来不及说话,耳边的声音又变得委屈,“呜呜……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这折磨人的小玩意儿。
齐曕呼吸一滞,一瞬解释的话就到了喉头,他用尽理智,方生生遏住。
可是,转念一想,面前不过是个神志不清的小醉鬼,他说了什么她不会记得,也无法分辨。
齐曕搀着东倒西歪的人,面容慢慢沉寂下去,低缓的语调噙了丝自嘲:“在上殷人面前,公主不是不愿和臣这样的人有所牵扯么。”
——就如,初入唐城那天,你不肯搭我的手。
——我是晋人,亦是奸邪,你心里其实是嫌恶我的吧。
“娆娆愿意。”姜娆忽然哼哼唧唧道。
她慢慢爬进他怀中,胸前濡湿的衣襟紧贴着他胸膛,凉意渗透,触及肌肤,又变得滚烫。她软软的唇贴着他脖颈,话音掀起的细微震荡,随着声音传遍他喉骨胸腔。
“娆娆愿意的,侯爷可是娆娆的保命符呢……”
——只是保命符吗?
齐曕臂弯收紧。
——也没事,总之你愿意就好。
月上中天。
姜娆清醒了些。半睁开眼,看见桌上酒坛歪倒,这是第二坛酒,已被喝光了。
她动了动身子,仰脸,看见齐曕。月色下,他眉目冷寂,没有一点醉意。
察觉怀中人的动静,齐曕低头:“公主终于醒了?”
“我、我喝醉了?”
“不仅醉了,还耍酒疯。”
齐曕垂下眼帘,他俊逸的五官陷在一片昏暗,看不清神色。姜娆这才想起来,花篮灯被烧了,自己还哭了。
还待深想,头却有点疼。姜娆忖了忖,先撑着身子,仰头啄了啄齐曕嘴角:“有劳侯爷照顾娆娆啦。”
齐曕臂弯一瞬箍紧,沉沉的嗓音里意味深长:“这样恐怕不太够。”
行人皆已归家,岸边摊贩都在收摊,漪莲河上只这一只小船孤零零飘荡,深暗的夜格外寂静。
姜娆偎在齐曕怀里,片刻小小声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头顶旋即落下一缭低笑:“为何要回去?”
姜娆蹙眉:“总不能在——”话音戛然止住,姜娆想到什么,猛地抬手隔在两人中间,“侯、侯爷……外面岸上还有人……”
“嗯。”齐曕低低应了声,“那娆娆小声些。”
首尾的遮帘都放下,船篷被浓沉的夜色填满。漪莲河风平浪静,小船却颠簸得更厉害,起伏跌宕间,漾开一圈又一圈缠绵的碧波。
岸上有人驻足,疑惑地竖起耳朵:“你听见什么声儿没?”
另一人也停下:“什么声儿?”
“像女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