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为什么有把握?”花景因梦说:“我不懂你凭什么认为我宁愿输掉自己一双腿,而不愿把丁宁的下落说出来。”
“其实你应该懂的。”
“哦。”
“现在我只问你,你赌不赌?”
“我能不能不赌?”
“不能。”
“我能不能不接受你的赌注?”
“不能。”韦好客说:“你不但有手,还有腿,你输得起,也赔得起。”
花景因梦的眼神忽然也变得和韦好客同样冷漠,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用一种邪恶的方法,一下子就把她这个人所有的情感都抽空了。
“是的,我输得起,也赔得起。”她说:“所以现在我已经在跟你赌了。”
花景因梦淡淡的说:“你也应该相信,我输了也绝不赖的,赖也赖不掉,我只希望这一次你也不要赖。”
韦好客的鼻尖上忽然有了一颗汗珠,冷汗。
——花景因梦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她已下了决心,决心再做一次赢家。
这个女人下定决心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甚至不借出卖她自己的灵魂。
韦好客眼中忽然又露出了一种别人很难觉察的恐惧之意。
——已经输掉一条腿的人,赌起来总难免会有点手软的。
刚刚还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慕容秋水却忽然笑了笑,就在这片刻问,他的神色就仿佛已恢复了正常。
“花夫人。”慕容说:“如果你高兴,我也想跟你赌一赌。”
“你赌什么?”
“我赌这一次韦先生一定会胜,”
“怎么赌?”
“我还有腿。”慕容秋水说:“我就用我的一双腿赌你的一双腿。”
他看着花景因梦:“我相信你绝不会赖的,因为你根本赖不掉。”
他的声音很温和,态度也很温和,温和得就像是一个熟练的屠夫在肢解一条牛时给人的感觉一样,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温柔平和而自然。
这就是慕容秋水。
他“正常”时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
——如果你是一条牛,你甚至会心甘情愿的死在他的刀了。
花景因梦不是一头牛。
她虽然仍在极力保持镇静,可是她的眼神中,也有了韦好客刚才那种恐惧。
韦好客的眼中却已充满自信。
如果他是一间屋子,慕容就是他的梁,如果他足一个皮筏,慕容就是他的气。
不但寂寞,而且贫穷。
——家的温暖,过年过节时的新鞋新袜压岁钱和花衣裳,母亲温柔的笑靥,兄弟姐妹间的嘻笑吵打,做错事时的责罚,做对事时的棉花糖,肚子饿时的红烧肉,肚子饱吃不下饭时的一耳光。
每个人童年时都能享受到的事,她没有享受到,每个小女孩都有的,她没有。
所以她发誓,等到她长大了,她一定要拥有其他任何女人都没有的一切。
她发誓不借牺牲一切,不择任何手段,都要得到她想要的。
她真的这样做了。
她甚至把自己训练成为一种无情的机械,一种可以让男人为她贡献一切的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