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唐璃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煞白着脸对小姑娘打招呼:“你回来了?”
其实程立秋全身上下,看上去并没有那样娇气,就像是唐璃凭借她的行为推测她年龄偏小,可实际并不明显,而从外表看来,她也没有秦钲说得那样有钱。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她和她的大哥,长相也并无半分相似。
程立秋的话少到唐璃无法再推进两人关系,小姑娘打开箱子简单收拾床铺,爬上床后再没出声。
反倒是唐璃,在宿舍待了一下午,却像是永远忙不完的模样,最后带着一身疲惫不堪入睡,半夜再被吵醒。
她在迷蒙之中看见坐在床上哭涕的程立秋。
唐璃半耷着眼,一动不动看了很久,身体的劳累与精神的困顿令她反应慢了许多,而后才迟钝地起身,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唐璃问她。
程立秋捂着脸,并不看她。
唐璃下了床,从桌子上拿起下午新买的杯子,接了杯温水递到程立秋床下:“喝点水吗?这是我新买的杯子。”
程立秋从栏杆中伸出一只白皙水嫩的手,杯子递到嘴边却又扭过头:“有味儿。”
唐璃说:“什么味儿?”
“新杯子的味儿。”程立秋又把杯子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她哭得嘴都肿了。
唐璃懵了懵:“你的杯子在哪儿?”
程立秋不说话。
唐璃叹了口气,转身放下新杯子。
“书包里,侧边。”程立秋小声说。
唐璃拿出她的杯子,重新倒了杯温水给她。
程立秋喝完水,说了有关她情绪失落的第一句话:“我妈要结婚了。”
这次换唐璃不说话了,阳台开了半扇窗,有风吹来,空气微凉。
“我越想越难过……”程立秋哭着说,“她要去法国了,我走不出来……”
唐璃总在想,程立秋为什么那么爱哭?在这个夜晚,她知晓了她未满十六岁考入大学,也知晓她多讨厌母亲要嫁的法国佬。但对于自己的事,唐璃一字未提。
她觉得自己比程立秋的经历要惨上许多,但不确定这种自小父死母弃的身世能给自己置换到何种评价。
最后她选择缄默不言,只是听着,然后哄着,哄到最后,瞌睡全无。
昏暗的窗台下,台灯映出的光芒虚虚盈盈,空气里是凉凉的风和低如蚊蝇的抽泣。
程立秋茫然无措地说:“你帮我,给我大哥打个电话吧。”
唐璃沉默,长睫慢眨,一层异样的感觉席卷肌肤,自下而上。
“白天在宿舍的那位?”
程立秋:“嗯——你就说我半夜发高烧……”
唐璃问:“他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