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灵的。”
景程顿了几秒,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挑完事后良心发现,主动给自己递了个出去透透气的台阶。
对这些玄学上的东西还蛮感兴趣的景程便也没拒绝,“噢”了一声后,捏了捏显然还拧巴着的宋临景的耳廓,哄骗似的扔下句“等我,马上回来”,就脚底抹油般赶紧逃离了现场。
待确定对方彻底走远后,宋临景微弯的唇角,才缓缓落了下来。
他蹙了蹙眉心,字里行间的温和彻底消散,冷漠的表情中蕴着几分警惕:“言先生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不算要紧事,只是没想到,玄净师父这些天一直念叨的‘贵客’是景程,所以难免有点好奇……”言玚面对宋临景这副充满威压的做派,却像没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一般,神色从容自如得甚至可以算得上轻松。
他唇角勾出的弧度轻飘飘的,态度分明是足够礼貌的,可字句间却漾着藏都懒得藏的试探:“我印象里恒瑞近些年的发展规划,似乎没有玄学宗教这部分吧?”
“宋总。”言玚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在这么一座偏僻小岛上斥巨资建道观,是纯粹钱多烧手呢,还是……”
“希望能骗到哪位特定的人呢?”
第46章
宋临景的目光,在言玚将话问出口的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微蹙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食指指尖在桌面上小幅度地轻轻敲着,像是在揣测言玚的意图。
沉默了好一会后,宋临景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另起了个话题,将矛头转回了言玚自己身上:“我最近听说,那位隐退了几年的老褚总病情恶化得很快。”
言玚表情中的虚假笑容顿时散了大半。
宋临景云淡风轻道:“对于ad这种长病程的疾病来说,似乎快得有些反常。”
言玚抬了抬眉梢,冷漠的语气中蕴了几丝嘲讽:“没办法,只能说人各有命,亏心事做太多,报应总会找上来的,早晚而已。”
“哦?言总信这些?”宋临景像是觉得有点好笑,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信。”
还没等言玚回应,他便直戳要害地亮了底牌:“所以我也不相信,小褚总不在你们身边,只是因为要忙学校里那点无关紧要的事。”
“褚千秋……不错的名字。”宋临景弯了弯眼睛,幽深的瞳仁中却找不到半分笑意,“褚家这鲜为人知的第三个孩子,养得倒是和他那两位哥哥不太一样。”
“宋总有话直说吧,没必要兜圈子。”言玚勾着唇角,语气凌冽道。
“我只是想提醒言总,虽然作为小朋友的新监护人,你的主要目的是‘保护’还是‘监视’,除了你们‘一家三口’,神志不清的老褚总,以及想趁乱搅浑水的那些人,没谁会在意,除非……”宋临景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浅尝辄止地抿了一下,再开口时,字里行间已满溢着威胁,“言总手伸得太长,想管别人的事。”
“那我倒不介意,也‘帮帮’你们。”
言玚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愠怒,但表情却仍是那副温温和和的笑模样,停顿了几秒后,他才又出了声:“宋总没有兄弟姐妹吧?”
宋临景微微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般,眼角的弧度里透出了些许柔软:“曾经以为自己有,但……”
“还好,是个误会。”宋临景抿了抿唇角,“我比较幸运。”
毕竟跟对方之间信息差显著,言玚没听明白宋临景话中的深意,但还是顺着原本的意图继续说了下去:“噢,那宋总习惯性地把兄长想要给予的‘庇护’往坏处揣测,倒也合理了。”
“这么解释吧,你可以把千千看做是温室花房里最脆弱的一株名贵植物,但从小照顾他是个臭名昭著的园丁,靠人血浇灌他,用尸体作为肥料。”
“后来这个园丁某次头晕,不小心栽进了自己随手撒下种子的一盆毒草里,从此一蹶不振。”
“现在毒草攀满了院墙,园丁奄奄一息了,花房外面来了一群试图趁乱冲进来打砸的暴民。”言玚捏起一旁的茶壶,往宋临景的杯子里倒了些,“那株植物有错么?与他共同诞生于同一片土壤的毒草,这个时候,是想任由他摇曳引来更多人的注视,还是想小心翼翼地把他藏起来,生怕有哪个精神病发疯挥起锄头给他连根铲了呢?”
宋临景微微一怔,大概是回忆起了当初宋惟将他送出国,将景程带在身边的那段时期,眉宇间的戾气不由缓和了一些:“所以言总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什么,你刚刚的威胁其实实际作用不大,但我还是想提醒下宋总,别胡乱惦记着‘见义勇为’,哦,顺便再给我爱人做个澄清。”言玚耸了耸肩,轻松的神态中透着几分眷恋,“我知道他在你们那个圈子里名声不好很多年了,他也不是个会介意这些东西的人,但……”
“我介意。”言玚说道,“我不喜欢他做正确的事还要受委屈。”
两人对视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临景才将言玚刚添过水的茶杯接了过来,语气平和地说道:“我明白了,祝你和小褚总百年好合。”
“谢谢,那我也祝宋总事事遂心,如愿以偿吧。”言玚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表情中莫名多了几分看热闹的戏谑,“其实宋总说我多管闲事还挺没道理的。”
“如果我不给景程递台阶,宋总待会打算怎么劝他去和玄净师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