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过的时候,护士站开?始分发夜里家属陪床用的钢丝床,护士进来通知领床的时候,易秋去洗漱了,陈慕山看她不?在,便从床上下来,穿上鞋走到护士站。
发床护士看他穿着病号服过来领床,有些无语,“你陪护不?来领床,你跑来干什么。”
陈慕山搓了搓裤腿,“我陪护是女生她拿不?动。”
护士直起身,“你说得真?奇怪,这边女的陪护多了去了,让你老婆来,你回去躺着。”
“老婆?”
“啊。”
护士叉着腰,“让你老婆来啊。”
陈慕山在窗户上看到了傻笑的自己,赶紧抹了一把脸。
他站着没动,后?面排队的人有点?不?耐烦了,“赶紧走啊,我们还?要领床呢。”
陈慕山索性不?解释了,弯腰扛起一张折叠床就往病房走。
“诶……这哪个医生的病人,搞什么啊!”
易秋回来,陈慕山正在铺床。
“你干嘛。”
“我想睡这个床。”
易秋看了一眼陈慕山的病床,“有病床你不?睡,你干嘛睡这个钢丝床。”
陈慕山抱着被子站直身,有些迟疑。
他习惯让易秋睡在高?一些的地方?,这样?,她伸出手,就可以摸到他的头了。
虽然他知道,成长到现在,易秋已经不?可能再如他所愿,但习惯仍然在,他对这种抚摸期待,仍然令他辗转。
“我喜欢睡矮床。”
他说完,脱鞋坐到钢丝床上。
易秋放下漱口杯,看着他手背上有些回血的留置针。
他发现易秋在看他的手,立即把手抬高?,抬到易秋眼前,“痛。”
易秋低下头,“你知道我不?会信你的。”
陈慕山抿了抿唇,抬头又说了一遍,“真?的痛。”
易秋看着他,终于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躺好,我去关灯了。”
第28章山遮(一)
陈慕山住了一星期的院,传统春节如约而至。
往年的春节期间,向来是县里治安压力最大的时候。
南方边境的县城,文化与宗教繁多复杂,北上务工的年轻人们坐着火车回来,带来与此地全然不同的物质文明,也带来新理念与旧观念的冲突,县城里短暂的热闹,让总是?让没有?走出?去的本地青年新奇又惶惶不安。
易秋带陈慕山出院。当天是个阴天,天压得很低。
易秋在办公室办出?院手?续,陈慕山坐在病房外面的候诊椅上,等护士来给他拔留置针。
春节期间,大部分的病人都出?院了,刚过午饭的时间,陪护和病人大多在午睡,两?个护工边聊天,边楼梯上拖地,护士站里护士也趁着空闲写各自的护理文书。
走廊里偶尔有?两?个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