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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下故人四（第1页）

——接着就是令人震惊的九碗汤饭早餐。早点铺的老板娘已经见怪不怪，在晴姬燕依举手的时候用一种欣慰的神情续满下一碗：“好久没见到这么能吃的孩子了，能吃是福哦——说起来，你是这个姑娘的哥哥吗？怎么自己吃这么少，要不要再来一碗？”

吃完两碗的冲田尴尬地回绝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的荷包，隐隐有种好像吃了亏的感觉。

到第九碗饭的时候，酒饱饭足的晴姬燕依已经快扛不住，不是吃饱了，而是快睡过去了。说到底身体还是九岁的孩子，连续熬了整整三天的结果就是困得要命，本人除了在洞里小睡一会之外，基本就是故意饿着自己以达到精神良好的状态，此时又是早上又是刚吃饱，扒着扒着饭就要把脸掉到碗里去，好在冲田察觉到她状态不对，眼疾手快抓着她的头发提起来，避免了一出汤饭洗脸的悲剧。

“……”她睡得沉，基本上意识模糊就顾不得其他，此时迷蒙地以为自己还在迦勒底，被提着头也只是绷着眼睛向旁边下意识喃喃说，“冲田桑……我头皮有点紧……”

从女孩口里听到熟悉的称呼，这边的冲田总司不免出了些冷汗，但是又说起来，刚才在谈话时她就浅浅提了一嘴有被那个世界新选组的各位关照着，被不想透露身份的冲田君草草揭了过去，随后便明白了英灵的身份大多是能看特征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庆幸自己为了方便没穿羽织，后续谈话里把加州清光等的存在也故意模糊了一下，统一用付丧神这样的词语代称，这种完全是欺负小孩子天真没什么心思的做法，着实让他心虚了一会。

说到底自己的身份并不是打开局面的钥匙，上有老下有小的冲田总司明白，看这孩子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困境，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自己，正如她提到“冲田桑”时亮晶晶的眼睛——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隔壁世界的自己是个女性啊！明明都是英灵性别也可以改变吗？！稍稍被从者宇宙豁达的设定小小震撼了一把，心思复杂的冲田把已经空了的碗推开，让女孩倚着他睡了一会。

另一个世界，被念叨着的冲田小姐在樱花林下连打了三个喷嚏，在山南关切的询问中疑惑地挠挠头，继续没心没肺地举着酒杯和nobu对饮起来。

——而在刚过去的月夜，降临于这个世界的故人，似乎不只有一位的样子。

未知时间，时之政府总部，一个空荡的试验室内，被誉为自四年前的灾祸后最有天赋的阴阳师，在此进行了这个世界第一次正式召唤英灵的实验。

“……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志、此义理的话就回应吧。在此起誓，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少年紧张得手心冒汗，但仍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步骤，在许久沉寂后召唤阵依然没有丝毫响应，他有些低落地垂着头，周围在玻璃后的人员在对讲机中重复着失败的结果，打算就此结束今天的实验。

然而就在打开门时，异变突生。

伴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吞噬了摆放于传送阵上的古物——传闻是一位大人物的贴身配饰吞噬，从中却传出了女性慵懒的声音：“没想到还能再现身于世，真是怀念啊。初次见面，我名晴姬，职介caster，你就是我的御主吗？”

虽是问句，她的眼神却停在了那位呆愣住紧贴门扉的少年身上，对方的手背上明晃晃浮现出令咒，是毫无疑问的御主象征：“啊，啊，是的，您好，我是竹下贤章，我，我是……”

“嗯嗯，你是我的御主，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少年，很惊喜哦。”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衣着繁复的晴姬已经施施然走过去扶起了竹下贤章，“不过在从者面前可不能露怯啊，把腰挺直来。”

温和如水的声音里带着严厉，竹下贤章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被拍了一下就下意识僵直，苦着脸看向正不知用哪个预案的工作人员们。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从门外被拥簇着走进来的如今时之政府的领头人，用竹竿狠狠敲了敲地面，让慌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虽然也没想过会召唤来什么有强大力量的人，不过最后竟然只是这种结果，贤章，”他脸色阴沉地说，“去房间里呆着。”

“啊是，爷……啊局长……”竹下贤章怯怯地回答，缩起身子意图离开，却被自己的从者按住了肩膀。

“真抱歉，虽然你是长辈，但这位可是我的御主哟，当着我的御主说我是个弱者，这个世界的阴阳师大家还是这么傲慢呀。”晴姬遮着嘴笑道，“遗憾的是，这个世界唯一愿意来的英灵只有我呢，其他的人大多因为觉得这里的老爷爷看起来太麻烦了，怎么都不想来。最后只有我觉得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不得不来帮帮他，看在自己就是个毫无魅力的家伙这个份上，稍微原谅一下小辈如何呢？”

竹下贤章和工作人员们被这一番明嘲暗讽震惊到无法动弹，被维护的年轻阴阳师带着僵硬的笑容稍稍往前了一步，把这个简直胆大包天的从者挡在了后面：“那个，那个，局长，我也觉得有点累了，先带晴姬下去休息一会，等到明天起来再……”

“……这么说来，你自认为自己能接替这一职责吗。”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被嘲讽的老者反而将阴沉的脸色收了起来，饶有兴味地看向容貌昳丽的女子，“说到底你不过是单骑从者，在我们已经拥有了成型付丧神部队的地方，你唯一的价值，不过只是给我们研究一下从者到底有什么性质而已。”

“呵呵，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是我来哦，毕竟一知半解也代表一事无成，这可是我家幼女都明白的道理。”晴姬意有所指，不，她直接点了出来，“在我们离开之后，把这里建设得有模有样，也还真是了不起，锦川老人家。”

这么一转反而像是旧人重聚的场面，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已经开始识趣地散开，直到现场只留下晴姬，竹下贤章，锦川室三人。沉默许久，这位严肃的老人反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们一个个都走了，现在也轮不到我这个老人重新挑起担子，不过没想到居然是你来了，晴姬，好久不见。”

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正式召唤出来的从者，晴姬，原是锦川室的儿媳，竹下贤章的母亲，竹下实加的式神，拥有强大灵力的妖怪，本死于四年前的灾难之中，作为填补世界缝隙的一员牺牲了自己，如今作为英灵重新现世，几乎是在看到容貌的那一瞬间锦川室就认了出来。

“很可惜，我其实也不是本人，即使是拥有强大灵力的妖怪，那位晴姬也不可能作为英灵现世。我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晴妖快灭绝了，作为过去多个晴姬的聚合体，以怨念的方式被召唤啦，多少也反省一下啊阴阳师，对灵力的榨取也要适可而止吧。”钻着空子成为英灵的晴姬用扇子遮住脸，多个相似又不同的女声同时响起，“拆东墙补西墙，这种方式怎么也搞不定你们要打败的敌人的，我是为了纠正这点才来到这里，看在死了还要加班的份上，对我（们）要客气一点，老人家。”

“那我就拭目以待吧。”锦川室留下这句话，撑着竹竿走了出去，“贤章，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要干什么，早点休息吧。”

他还真是老了，晴姬感慨，之前不可一世的阴阳师如今撑着竹竿，像是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走着，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着旁边有些局促的少年，她不免想起被自己托付到另一个世界的女孩，用扇子敲了敲手心，反像是熟人一样吆喝着对方带自己去参观。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事到如今，不过也是这点道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