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夜空中仿佛有无数条巨大无比的斗鱼缓慢游动,蓝绿色的鱼尾在夜空中摇曳生姿。
&esp;&esp;一艘小型白色邮轮停在海中央,从远处看,就像一条从海底游上来的白鲸,想看看今晚的极光。
&esp;&esp;而邮轮甲板上无人有闲工夫去观赏这美景。
&esp;&esp;这会儿零下5摄氏度左右,海上体感温度比陆地还要再冷上许多,阿九习惯了温热潮湿的南方天气,一时之间还没能适应这种温度,就算此时身上穿着特制防寒服,脸也裹着毛面罩,但露在外头的眼睛还是会让寒冷空气舔得发麻生疼。
&esp;&esp;不过就算他再冷,也比不上面前被吊在起重机吊臂上的几人冷。
&esp;&esp;银灰色吊臂横在四米高的半空中,每隔一米便垂下一根绳,绑成圈,套在四个人的脖子上。
&esp;&esp;叁男一女,男的身上只剩一条底裤,女的比他们多一片文胸能裹体。
&esp;&esp;几人在这样的夜里几近全裸,有无形的冰霜附在他们身上,皮肤被冻得没了血色,仿佛就是几条挂在冷冻库里的蓝鳍金枪鱼。
&esp;&esp;这四人里,阿九竟认识俩。
&esp;&esp;最左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贝尔松外圈哨兵,另一个是给厨房送食材物资的司机,这两人阿九都不认识。
&esp;&esp;而两人旁边的中年妇女,是在学生餐厅负责派餐的食堂阿姨,名叫ea,华裔。
&esp;&esp;刚开始查出她就是给鵼传递信息的那个人时,阿九忍不住愕然,因为妇女是贝尔松内少数会经常面带微笑的人了,而且因为都是华人,阿九偶尔取餐时还会同她寒暄两句。
&esp;&esp;目光移至最右边的男人,正好,对方也看了过来。
&esp;&esp;阿九冷冷睨着这几个月一直共事的老猩,虽然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阿九还是能看见老猩眼中的惊慌和恐惧。
&esp;&esp;怕什么?你脚下的冰可是四人里面最高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esp;&esp;为了防止四人咬舌自尽,阿九和其他人把他们的牙齿全敲掉拔光。
&esp;&esp;现在四人脖子套着绳圈,双手被反剪绑于身后,脚踝也紧紧地缠着叁段扎带。
&esp;&esp;再往下看,每个人脚下都踩着一根方形大冰柱。
&esp;&esp;阿九他们先放一大块冰在甲板上,大小是用来砌冰屋的那种,浇上冷水,砌上另一块,等它们冻结在一起,再往上砌多一块,最后砌成一米五高的冰柱,把人吊上去站在冰柱上。
&esp;&esp;几人光着脚,脚掌早就被冻得破皮发紫,鲜血淋漓,颤颤巍巍,毫无立足之地。
&esp;&esp;除了老猩,另外叁人脚下的冰柱都已经融化了叁分之一,两个男人身高较高,还能踩住冰面,但ea已是踮脚立于冰面。
&esp;&esp;而且她的冰块融化的形状不太好,有些倾斜,很容易就会顺着重心往前打滑,女人竭尽所能想要稳住自己身体,却止不住不停发颤的小腿。
&esp;&esp;她仿佛站在刀锋跳舞,撑不住多久了,下一秒脚掌就要被割得鲜血四溅。
&esp;&esp;老猩脚下的冰柱是最高的,因为他一开始就招了。
&esp;&esp;他抵不住情欲和金钱的诱惑,和鵼搞在一起,两人幽会时,老猩会把春月什么时候来大喜、欧生什么时候去别墅见她等细节情报告诉鵼。
&esp;&esp;牛高马大的男人这时哭得涕泗横流,对着阿九大喊:“阿九!我是被那女人骗了,她说她只是想爬欧生的床,我信了!我、我我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暗杀,我以为她只想要取代鵺的地位而已!”
&esp;&esp;老猩的嘴唇冻得发白,却又染上口中的血,看上去就像只刚吃了人肉饮了人血的阴间小鬼,表情无比狰狞:“我那天早退也是因为她约了我……对、对!全部都是她安排的,我只是中了计而已!要是让我一早知道她的计谋,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跟欧生报告的!”
&esp;&esp;老猩太冷了,冷得身体机能快要停止,牙齿不停打架,每一个器官都在鸣响警笛。
&esp;&esp;那天他被鵼约去平常幽会的公寓,但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她,他等到睡过去,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esp;&esp;他越想越不对劲,赶回婚纱街时,一打探,听哨兵们说欧生出了事,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逃了。
&esp;&esp;可最终还是落在欧生手里。
&esp;&esp;刚踏出慕尼黑机场,他的脑门和胸口位置立刻亮起红点。
&esp;&esp;有狙击枪对准了他。
&esp;&esp;他被关押在当地好几天,最后被当成一件货物般辗转押送到挪威,到了船上他才见到阿九,还有另外几个被抓过来的人。
&esp;&esp;他求阿九让他见一见欧生,他可以跟欧生好好解释,但向来好好脾气的阿九如今像冷面无常,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还亲手把他一口牙全拔了。
&esp;&esp;那是老猩第一次觉得阿九这人可怖,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看着毫无攻击性,却冷得好似宇宙里哪颗被遗弃的星球。
&esp;&esp;“……阿九,我们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我对欧生绝无二心,我求求你,你跟欧生求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