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后娘娘放心!”留金立答;“奴才定细心伺候。”
溶月挣扎坐起;“不知小郡主,皇上可有提?”
“这个……”留金一怔;“到是没有。”
“这样啊!”
溶月低叹;“皇上事多,这事就别烦他了。明天饶总管递信给明亲王,让他接小郡主回王府吧。”
留金垂首,心中微诧。
溶月想了想,补道;“小郡主认人,你告诉明亲王,本宫派连嬷嬷去照顾她。希望明亲王好好待念慧。”
留金恭敬应过,由宫娥引着退去。
脚步声落,溶月吩咐半春;“收拾东西,带些本宫惯常用的衣物即可。”
说着躺下睡了。
留金回到前殿御书房,几个贴身侍候的内侍还跪在门口。他叹口气,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近身前去。
鄢祝融在窗边自饮,留金鼻翼翕动,压下满息酒气,低声细禀;
“皇后娘娘说,明早就启程……传了刘太医去偏殿,想是皇后娘娘不适。”
鄢祝融举杯不停,默不作声。
留金直觉不妙,心下暗疑,莫非这次又是皇后主动要求回别院,惹了皇上如此气恼?
忐忑之间,皇上说了新的吩咐;“去告诉她,自己走可以,别带念慧,她是明亲王的郡主,和她司徒溶月没有关系。”
竟这么说!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生了气。
留金心惊不已,忙上前斟酒;“皇后娘娘刚还吩咐奴才,明日让明亲王接小郡主回府。”
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把全天下都当成傻瓜!
鄢祝融立起愤懑,把手中酒杯狠摔在地,一声脆响,描金甜瓷就碎了一地。
“皇上息怒!”
留金惶恐,跪地叩求;“皇后娘娘还叮嘱奴才,好好用心伺候皇上……”
“你给我住嘴!”
鄢祝融怒目冷扫,厉声道;“若再提她,你就给朕消失。”
留金大惊,伏地顿首,再不敢出声。
溶月睡了半夜,亲自整理一些贴身之物,衣柜里抽屉里箱笼里,书案上床榻上书格上,只要有她的东西,就有他的东西,不是这个贴着那个,就是那个挨着这个。收走一份静默,还有其他一样在那里窥伺。
得到与失去一样,都是件宛转心酸的事。
得到时从不曾设想,失去以后会满怀心伤。得到时也从不曾蓄意猜想,失去会如此猝不及防,好比一颗苹果从枝头跌落大地,瞬间两眼沧桑。
人生那,为何在盛夏之后,会随着一场暴雨,进入涛讯雨季,有苦难言的隐忍,还要让脸上佯装虚假的晴朗,用身华贵的皮囊把颗恹恹颤心掩裹。
只在这无人的角落,婉转其中,反复吟咏并体味,要把苦情拉出翻晒,经历风吹雨淋,经历拉扯难堪,让那回忆里的光景,淡馨的香甜,浓郁的酿苦!
溶月手下不停,像个尽职打扫战场的战士。一点点摸过去、收起来,起起落落间,脸色的平静,终于把搜寻生还者的可能降至冰点。
遗憾像身体的秘密,唯有自己知它位置。
溶月缓缓打开一个包裹,那里是她历时两月,仍旧未能完成的一件礼物。
她望着它,呆呆的怔,不站在这个时间点上,溶月就不能收到这个新的消息;她经历前世今生,累满心田的人生缺憾,又多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