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润昌与郭庆见众人相继离去,渐渐退至徐知县的桌案前,欲趁大伙不在意之际,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薛天辰早杀了梁润昌的心都有,焉能此时忘记了他?转过身一把揪住梁润昌,“你不想再去狡辩一番吗?”
走前,回头又瞪了一眼徐知县,“今日我非叫他说出真相不可,徐大人要不要跟来,请随意!”
说话间,一手捏住梁润昌的手臂,梁润昌痛得如杀猪般嗷嗷大叫,被薛天辰强行往外拖。
薛天辰是习武之人,又惊闻育婴堂噩耗传来,恨不能同夏书恩一起使轻功奔去,偏偏这梁润昌身体沉重,脚下如何能快得了。
又急又恼的薛天辰边奔边骂,“百姓募捐给育婴堂的款项都被你吃进肚子里了吧?要么你自己把黑钱都吐出来,要么逢年杀猪,你自己钻进圈里!”
“大人救我!快救救我!”梁润昌被他拖在地上走,不停回头向徐知县求救。
一见这等情形,徐知县和包师爷也担心他一个经受不住,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带上一班衙役紧随其后。
到得育婴堂门前,有了在场众人的看守,薛天辰这才赶上夏书恩的步伐,找到了八名尚存的孩子。
那六个死去的孩子被民众自发裹上棉被,一一陈尸于厅前。
心痛恼怒之下,夏书恩怒目瞪视梁润昌,“孩子在你眼皮底下没了性命,还敢说与你无关!”
百姓们见此凄惨残暴情状,无不惊骇愤怒,便是梁润昌在怎样雄辩,皆知他不是无辜之辈,纷纷对他和郭庆二人包围,挥拳相向。
几个衙役根本拦不住怒火上头的民众,听着拳头到肉的沉闷声,顷刻间,徐知县生出了就此放弃梁润昌的念头。
小桃等八个受伤的孩子被好心的民众接走医治,夏书恩红着双眼望向地上六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又瞥了一眼众人围攻之处,对薛天辰低声道:“让他先尝尝苦头,别打死了他,没处问话。”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各处,人群包围之中传来梁润昌的呼喊:“育婴堂……可不是我一人建立,大人不能……不救我!”
人声嘈杂,徐知县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育婴堂、建立、救我”等字眼。
包师爷神色凝重,眼珠转了一转,对徐知县低语道:“大人,咱们不能看着不管,即便要放弃他,也不能是现在,起码不能把我们……”
自梁润昌向他求救之际,徐知县也同包师爷想到了一处,眼前的梁润昌为了保命,已有将自己牵扯进埋尸案的趋势。
于舵主也好,县衙也罢,梁润昌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个工具。
他倒下了没事,县衙可不能跟着他一起倒下。
可眼下激愤万状的民众,又岂是几个衙役能拉得开的?纵是徐知县有相救之心,也是有心无力。
包师爷眼神一瞥,走至夏书恩身前,“夏书恩,今日死的虽是几个孩子,可若再多死两人,县衙如何查案?”
“什么叫死了几个孩子?你当……”薛天辰想骂天性凉薄的包师爷将孩子当成了说杀就杀的鸡鸭鱼鹅,话到嘴边,又寻思将孩子与家禽比较,甚为不妥。
夏书恩自然明白包师爷的意图,想那梁润昌与郭庆已被人揍了一盏茶的时间。
于是走近众人包围处,高声对众人道:“大家停手,听我夏书恩一言!莫要打死了梁润昌!”
众人于怒喝声中仍清清楚楚听见他这句话,听得话声严肃,想起他刚才在公堂上替大家伙状告梁润昌,便纷纷停下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