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顷刻间翻到,桌上的杯盘顺势腾空而起。盘中的残羹,杯中的剩酒毫无顾忌的洒向四面八方。
就在杯盘乱飞,桌子翻倒之时,只听一声急促的痛呼在幔帐之中响起,紧接着叮的一声,极为清脆响亮,随后幔帐之中一股轻轻的烟味漫延开来。
坐在桌边的钱倾辉未曾想到苏悦反应竟然如此激烈,猝不及防之下,盘中的汤水剩菜劈头盖脸的浇在他的头上,而钱倾辉还未曾反应过来,脑袋上顶着一根青菜定定的看着苏悦。
而坐在钱倾辉对面的苏宛,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方才苏悦回来之时,苏宛正与钱倾辉饮酒,苏悦陡然变脸将桌子掀翻,苏宛向后一躲竟把腿上的暖炉打翻,红红的火炭立刻将苏宛的裙摆烫了个通透。
方才那一声痛呼便是苏宛被火炭烫到,不由自主叫出来的。
看到苏宛捂着腿叫疼,苏悦心中快活了许多,冲着两人冷冷一笑,然后又转身出了幔帐,只留下一句话,“要是我过得不舒心,你们也别想快活!”
竹茹见到小姐跌坐在地,连忙上前将苏宛扶了起来,然后低头靠近那被烫伤的地方,用嘴轻轻吹气,想要让苏宛舒服一些。
跌坐在地的苏宛看着苏悦扬长而去的背影,几乎快把银牙咬碎,心中暗暗起誓,终有一天,自己定然会让此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到苏悦走远,钱倾辉才明白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脸上泛起苦笑,三人相聚,饮酒作诗,这明明是好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轻轻的摇摇头,然后苦笑着冲苏宛说道:“二小姐,看来今日之宴只能到此为止了。”说着转头看着一地狼藉,“待来日,钱某定然会邀请小姐前去我府上做客,好好领教一番小姐的诗词。今日钱某先告辞了。”
苏宛转头看看头上顶着青菜的钱倾辉,再看看翻到的桌子与满地的碎瓷,知道钱倾辉是故意离开,不欲为难自己。更何况,被苏悦如此一闹,哪里还有心情饮酒作诗?
想到这里,苏宛强忍着腿上伤痛,勉强笑道:“让钱公子见笑了。今日境况公子也看到了,苏宛便不留公子。等他日有机会,苏宛定然登门致歉。”
听到苏宛之言,钱倾辉点点头,一低头,头上那根青菜终于落了下来。看着在地上翻滚的青菜,钱倾辉苦笑,既是姐妹两人,年纪又如此相近,为何秉性却是天差地别?
长出一口气之后,钱倾辉起身,冲着苏宛抱拳拱手,“既然小姐答应,钱某便在家中扫榻以待。待得小姐登门之日,钱某必定倒履相迎!告辞。”
说着便转身走出幔帐,看那急匆匆离开的身影,似乎觉得在这花园之中丢了面子,又似乎觉得是他怕苏悦再次杀回来,所以才会如此着急。
竹茹小心翼翼的将自家小姐搀扶起来,心疼地说道:“二小姐怎么这般不懂礼数,莫说还有客人在场,便是小姐一人独饮,也不能将桌子掀翻啊。”
在竹茹的搀扶下,苏宛强挣扎着站了起来。主仆二人摇摇晃晃的出了凉亭,艰难地走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
伺候小姐在床上躺好,又从粗使婆子手中接过烫伤药膏。看着苏宛腿上那块被火炭烫得已经起泡的皮肤,竹茹的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苏宛看到竹茹落下眼泪,心中有些感动。如此忠心的侍婢可是极为难得。自己日后定要对竹茹好上一些,甚至在观察一段时日,可以让她参与到自己的一些小计划之中。
想到这里,苏宛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连腿上的烫伤也没有方才那般痛楚。还打趣坐在床边的竹茹,“竹茹,你只顾着自己哭却不给我上药,难道你的眼泪便是治烫伤的灵丹妙药不成?”
听到苏宛的话,竹茹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是的小姐,只是奴婢看你腿上烫的如此眼中,心中极为心痛,眼泪不由自主得便流了下来。奴婢这就给您上药。”
说着指尖轻轻沾了一些烫上药膏,用柔软的纤指轻轻抹在苏宛的伤处。苏宛只觉得那药膏涂上之后,登时便清凉无比,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待竹茹抹完药膏之后,苏宛便准备下床看书。这样躺着实在太过无聊,还不如起来看会史书有意思。
没想到,苏宛方一动弹,便被竹茹发现,连忙将苏宛按回到床上,一脸担心的说道:“小姐,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随意乱动。你想要什么,直接吩咐我便是。”
苏宛本想分辩几句,但是看到竹茹眼中认真与担心的神色,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任由竹茹将自己在床上安置好,又把被子给自己盖上。看她熟练的动作,想来自己昏迷的那几日,竹茹也是这般悉心照料自己。
躺回床上的苏宛,吩咐竹茹将自己今天看的那本书拿来继续看。不多时,竹茹不仅将书拿来,还给苏宛拿来一个果盘四色糕点,让苏宛边吃边看。
沉醉在书中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天色便已全黑。竹茹服侍苏宛在床上用过晚饭之后,又仔细用毛巾将苏宛的身体擦净,然后给她换上睡衣,静静等着苏宛困了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粗使婆子来报,“二小姐,大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