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下雨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也莫可奈何了。我甚至都没奢望汽车钥匙能到手,因为即使是平时我也看不见车停的位置,到时候抓瞎般下去找车也容易坏事。我只希望那司机的脚跟我一般大小,能送我一双合脚的鞋。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稀疏的星光,竟然发觉自己在微笑。
终于,要离开了吗?
终于,要回去了吗?
但我未曾料到的是,我竟然睡着了。
我也没有想到,在我睡着之后竟然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情,以致于当我醒来之后,我赫然发现大声惨叫的声音竟然来自我自己的嗓子!
梦又来了。伴随着又来了的阵阵头痛。
许久没有这样痛过了。头痛中,还有点眩晕的感觉。迷幻般的浓雾蔓延在周围,什么都看不见。惨白的颜色,白中带灰。我伸手触摸了一下,一缕雾从我手边滑过,被我的手一分为二,流畅得像流水一样继续滑动。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还是在岩石的湖边,也许是个火山岩,也许不是,谁知道呢?只是脚下的碎石磕脚异常,碎石大部分是黑色的,有些有温度,有些又没有,尖锐的凸角刺得我站立不稳。弥散在空气中的硫磺味道也许是从它们那里发出的。我伏下身去,却又没闻到什么味道。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但我却在想,穿上我的拖鞋,也许在这地方走不了多远。既然现在还可以坚持赤脚,还是不穿为妙。
走了一截,没有方向感,也没有距离感。甚至不能确信自己是不是还在原地。我想就算迷路,也有个出处吧,比方说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路的,等等。我感到有点口渴,摸腰间,却发现没有盐水瓶子。
该死,拖鞋也没有了,金惠生是干什么吃的,是怎么给我准备的?我有些恼火。这样下去怎么可能走得出去呢?早知道这样,不如不走为妙。
我坐下来,但碎石磕屁股磕得很痛,于是我不得不侧卧下来,几颗石子却磕在肋骨上。我开始拨弄那些石头,指望将他们刨光,好露出坚实平整的土壤来,不让身体再被磕痛。但那些石头却像无止尽一样,拨开一层又一层,拨开一层又一层,偶尔也有些白色的石头。石头无论颜色都很轻,大小也差不太多。我在地上几乎刨了个大洞,还是没有见底,于是只好放弃了。
拿起一块石头在鼻边,没有硫磺的味道,倒是一股奇异的腐臭直冲鼻子。
什么玩意儿?!我赶快扔掉。
不对,是有人在说话。真的有人说话!金惠生来了吗?我侧耳听,却听不真切。
还有水的声音,像是在湖边。
湖在面前。
一大片湖,看不见边际,只能看见几米开外,剩下的全部隐藏在了浓雾的后面。湖水安静如镜,却只能倒射出浓雾的迷茫。我拾起一块石头扔出去,石头飞进了浓雾之中,听见一声入水的响动,却看不见水花,也看不见波纹散开。过了一阵,远远看见那石头浮在水面的远处。说话声还在继续,我沿着湖边前进,搜寻那声音的方向。那声音就在前面不远,我敢肯定!路过一个坑洞,看起来像刚才我自己刨的,不过里面已经全是积水了。也许是湖的水渗透进来了。
我感到什么东西也渗进我心里。
是密室!
是的,再严密的密室,水都能渗进来,不是吗?
那说话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就像……像那歌声一样。如同我的耳朵被什么塞住了,听不真切。我试着掏掏耳朵,耳朵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我继续着急地往前走,那块浮在水面的石头就在前面不远,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往前飘动。真是奇怪,湖水明明没有在流动啊,是什么推动它前进呢?
我猛然停住脚步。
说话声在我身后!
我竟然已经走过了。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声音正蹲在刚才那个水坑旁边!它正在对着那水坑喃喃自语。
是她。
是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只听她道:&ldo;……你要乖哦,不要再那样了。你乖乖的,我才喜欢你呢。你总是最听话的,是不是?你总是最乖的,是不是?嗯,你就是最乖的……&rdo;
我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胸口发闷,那不是……那不是……
李护吗?
浑身毛孔顿时竖了起来!她、她在和谁说话?一个……水坑?
诡异的场景让我不寒而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牙齿的碰撞发出声来。只听她又说:&ldo;……来,我们一起说,我们都是最乖的,我们最乖了。来,一起说啊……&rdo;
那水坑赫然开始滚动,一阵黑色的雾从水里翻腾出来。
不,那是头发!
我就知道,是那片水!是厕所里那片水渍有问题!那人就是这样出来的!曹护的脸从水里探了出来!还是临死前狰狞模样的曹护,正用一双我从未见过的凶眼瞪着我!
我猛地坐起身来。大汗淋漓。
该死!又睡着了!又做这样的恶梦。喉咙发干得厉害,心脏在狂跳不止。眼睛和后脑又开始作怪。我感到现在站起来似乎还舒服一些,于是下床站起来。
腰间沉甸甸的重量提醒了我今夜的计划。真是奇怪,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金惠生也怎么不提前来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