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息怒。”刘姑姑轻抚着华太后的后背,嗓音温柔,“那兵部尚书想来也是以为自己是郡主的父亲,便打了她,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人能和郡主动手。”
这番话说得不可谓直刺人心,明面上没有批评何应全做错,可字里行间满满是何应全犯了大忌的警告。刘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说话的艺术水准那是不同凡响。
“哼!”
华太后冷笑一声,“何应全是真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吧。”
哪怕华太后不问政事,也和隆武帝之间隔着什么,可再怎么说,也是当朝皇太后,大雍最尊贵的女子。敢对华太后最疼爱的郡主下手,也是十足十的不把华太后放在眼里了。
华太后犹记得,最初何秉昭为救她陷入昏迷时何应全的嘴脸,本想着是父女,哪怕再怎么关系糟糕也不敢随便怠慢,然而,何应全再度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人是没有下限的。何应全与周佑润走得很近,肃诚侯府也是为周佑润效命,华太后蹙眉,周佑润的野心越来越明显了。
“太后娘娘,”刘姑姑指了指一旁端坐的何秉昭,轻笑道,“郡主也是知道您最疼她,这不就来和您说道说道了?”
一见到乖巧聪慧的何秉昭,华太后心口的郁气顿时散去了几分,拍了拍何秉昭的手背,亲切地问候,“很疼吧?你那父亲,心肠太狠了。”
何秉昭正值芳龄,出落得姝丽端庄,楚楚动人,寻常人一见到如此佳人总会心软几分,偏偏何应全就是有胆子打她。
华太后阅人无数,历经沧桑,也真心喜欢何秉昭。何秉昭年岁正好,又美艳绝伦,哪个老人家不欣赏美人?特别是,这个美人十分懂事听话时,这份喜爱总会维持得长久。
“秋芸,你去匣子里找来玉肌膏,为郡主涂抹上。”华太后心疼不已地摸了摸何秉昭脸上的巴掌印,声音很低,生怕吓坏了何秉昭,“你以后受了委屈,都别怕,有哀家在,任何人都不可欺负了你,就算是你的父亲也不行。”
就华太后适才的慈爱神情,要被外人瞧见了绝对是大吃一惊,一贯强硬的华太后居然也有这般温情时刻,着实是不可思议。
何秉昭见怪不怪,浅浅一笑,“有皇祖母怜惜安德,安德不疼。”就冲着这份受了苦也努力不让华太后难过伤心的心意,华太后见状,哪能不心生怜惜?
何秉昭越早熟懂事,华太后越接触越感觉心酸。寻常女儿家都是爱撒娇爱闹的年龄,偏生何秉昭过分成熟稳重,这往往意味着她在家里并不是那么的好过。
一想到何应全的态度上,华太后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闷气,敢打她的孙女,看来是她这个太后愈发低调,不被众人当回事了。
华太后决定要给何秉昭做主,准备给何应全一个警告。
刘姑姑将玉肌膏带来后,本欲自己给何秉昭上药,不料华太后自己接过来了玉肌膏,小心地用指尖沾上药膏,细细地给何秉昭涂抹去掉巴掌印。
何秉昭身子一僵,似是有些不习惯这般和人亲近。
华太后涂抹得很快,动作也很轻柔,何秉昭福了福身,感谢华太后为她敷药。
华太后却是不以为意,“你是我的孙女,祖母照顾孙女,天经地义。”
这话何秉昭没有接,华太后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哪怕华太后再怎么疼宠她,也是伴君如伴虎。
既然何秉昭入了宫,华太后也很痛快地将万寿宫偏殿芳菲殿收拾了出来,留给何秉昭居住。
芳菲殿也是长宁公主当年居住的宫殿,只是住处不在万寿宫,此地更多是华太后思念女儿,专门收拾设置出来的地方。
对此,何秉昭接受了华太后的好意,心安理得地住在了芳菲殿。
没过多久,兵部尚书何应全在朝堂被姜御史弹劾娶妻不贤,管理后宅无力,勾结肃诚侯府,有结党营私之嫌。
姜御史这奏疏可谓是毒辣,差不多把何应全那层面皮拉下来踩几脚了,何应全老脸涨红,老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反驳。
隆武帝倒是没有直接处理了何应全,只是让他交出官印,等何时解决完了尚书府后院,再来衙门办差。
这也就意味着,何应全被罢官了,相当于是无期限了。
这还没完,何应全在出宫回府时不知为何被人蒙住脑袋打了三十下耳光,打得可谓是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听说何应全回去时衣衫不整,直接丢脸在盛京百姓面前了,被众人指指点点。
何应全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摔得这么狠,如今他是空有尚书之名,毫无权势,白白被人奚落笑话。这些嘲笑唯有何应全一人承担了。
何秉昭得知此事时,微微一怔,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