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敏看了看他,其实并无异议,只是,“我有些舍不得日后阿缪远嫁……”
赵文域伸手揽她,“这世上最远的是人心,不是距离,若是阿缪嫁去叶澜之这样的人家,你我才是后悔不已。但要说陈倏和棠钰的为人,还能不让阿缪回来见你?”
陈思敏缄声。
赵文域又道,“他俩教养的孩子,品性不会差。当然,我们宝贝阿缪也不差,是不是~”
赵文域伸手绾了绾小阿缪的耳发。
小阿缪在睡梦中甜甜笑了笑。
赵文域继续道,“如今燕韩国中平静了将近一年,连连战火里,百姓和军中都难得喘息,都盼着鎏城和万州府能一直和平相处,若是鎏城和万州府联姻,燕韩国中才是真正的四海升平。阿缪是你我二人的女儿,也是北燕的公主,她身上有公主的责任。”
赵文域再伸手,这回是绾了绾她的耳发,轻声道,“我也不想做皇帝,但时局如此。我姓赵,身上有逃不开的责任,但我最庆幸的是,你我重新在一处……”
土味儿情话冷不丁转到她身上,陈思敏不由笑了笑。
赵文域又伸手揽紧她,“诶,女儿小时候同你像,现在越来越像我了。”
陈思敏叹道,“她才两岁……”
赵文域却自顾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女儿像爹,有福气啊。”
陈思敏看着他,只觉眼前的赵文域,正慢慢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越渐沉稳,果断,有帝王威严,虽然少了少年时的心性,但难能可贵的,是仍旧保持初心。
陈思敏想,许是越不将权势看得重要,反而越洒脱。
不争者,天下莫能与之争!
其实,陈倏应当也是。
陈思敏轻声道,“有没有可能,陈倏从一开始就不想称帝?”
赵文域指尖微微滞了滞,在陈思敏面前,不似在公孙旦面前,赵文域透底,“或许吧,谁说的好呢?”
陈倏这样的人,若要动心机,叶澜之这样的都不是他对手。
若不动机,他可以在万州偏安一隅。
陈思敏叹道,“陈倏若真不称帝……”
赵文域微微笑道,“他称不称帝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即便不称帝,同称帝又有什么区别?”
“也是。”陈思敏伸手环过他腰间。
赵文域伸手抚了抚她青丝,“考虑旁人如何,不如考虑自己。日子我们自己过,考虑他们做什么?”
陈思敏笑了笑,靠在他怀中,“相父怎么说?”
说起公孙旦,赵文域些许头疼,“相父一生心血都在鎏城,陈倏的一举一动,相父都看在眼里。即便陈倏没有动作,于相父而言,陈倏都是威胁。但陈倏和叶澜之不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相父眼中,叶澜之爪牙锋利,但迟早都会倒台。但陈倏不一样,叶澜之是威胁,陈倏更是……”
陈思敏看他,“那你还想同万州府联姻……”
赵文域轻声笑道,“相父有相父顾虑,我亦有我的想法。但在我看来,我同陈倏未必会走到相父想的那一步。燕韩国中民生凋敝,周遭诸国虎狼环伺,燕韩已经失去几十年,但周围并不会停下脚步,若是继续下去,长此以往,很难说日后的燕韩会不会想早前的北舆一样?”
北舆灭国是百余年前的事。
曾经的北舆也是占据通往西域之路的霸主,一场持续三十余年的内乱,让北舆在内忧外患中亡国,再不复存在。
他不想燕韩重蹈北舆覆辙……
赵文域沉声道,“我想日后阿缪也好,我们旁的孩子也好,他们能看到的是太平盛世。就像祖父还在的时候一样,那时就是太平盛世,是燕韩国中最兴盛的时候,我没见过,但我也想亲眼看一看,太平盛世的模样,这是我们要做的事,至于陈倏称不称帝,他都不会与鎏城为敌,我们为何要去招惹他?”
陈思敏笑道,“文域,你比相父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