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博两只小腿儿蹬了半天,他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心软,不由委屈了。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不能让他听啊,别人都不介意的…于是团子闹别扭了。
Mark面无表情的推开房门,反手带上。他虽然脸上颜色不好看,但是手下却依旧动作轻柔的把儿子放到床上,大手利落的给脱掉小外套小裤子,还有小鞋子小袜子。男人细心的打开控温器,展开叠得方方正正的大被子仔细的给儿子掖好被角,然后才坐在床边看着闹别扭的小东西。
苏冉博气哼哼的别着脑袋瓜子,摊开小手小脚任Mark折腾,偏就是不去看他。Mark越是温柔,他就越是委屈——有时候吧,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惜福,知足一点,别老动不动就闹小暴脾气,可是仿佛内心就是认准了他爹的疼爱和重视,一到时候脑袋就犯浑,该咋地还是咋地…
他爹落户这个小星星这么重要的事情,为啥不给他参与?
这么一想,顿时委屈到了极点,连小鼻尖都开始酸涩起来,黑溜溜的眼睛也开始发烫。
Mark眼神复杂的看着苏团团抽噎了一声,慢吞吞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团成一个小山包。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大手不顾里头小东西带着哭腔的反抗把人给掀了出来,宽厚的背低了下去,两肘撑在苏冉博的头两侧,用身体把他给包围了起来。
“苏冉博,就这一回,听话成不成?”Mark额头抵着苏冉博的,深黑的眼睛盯着他,沉声说。
苏团子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以显示自己的威武不屈,结果整个人被他爹用额头给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刚准备炸毛,他爹低沉的声音就让他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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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抖了抖长长卷卷的睫毛,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Mark的眼睛,虽然他爹是在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可是为什么他却在他爹的眼睛里头看到了恳求?他长这么大,看他爹恳求过谁?谁都没有。
一定是错觉…
“成不成?”可是Mark又一句几乎带着颤抖的声音让苏冉博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求自己?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嗯。”苏团子彻底屈服了,仍然带着软软的抽泣声答应了。他看着他爹,Mark仿佛猛地放松一般缓缓吐了口气,那口热气喷在了他的脸上,染红了一张小脸蛋儿。苏团子忍不住伸出短胳膊搂住他爹的脖子,委屈的蹭了蹭,米克身上的味道,是这个世上最让他感到心安的气味。
无论他前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这一辈子,他就只能在这个怀抱里找到自己的归处……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
Mark顿了一下,闭上眼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儿子。一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脏终于晃悠悠的落回原处,这才发现浑身肌肉都紧张的僵硬了半天。
“睡个回笼觉吧,爸守着你。”他把苏团团放回床上,低声边说着,边凑上去吻了吻小东西嫩乎乎的额头,睁得圆溜溜的眼睛,秀气的小鼻尖,嘟嘟的脸颊,还有粉嫩嫩的小嘴巴。
苏冉博晕乎乎的用小爪子抓着盖到下巴颏上的被子边边,感到浑身都被他爹身上浓重的成年男子的味道给笼罩了,脸上被温软潮湿的一下下亲过,直到他爹重重的亲在他的嘴巴上,终于忍不住一颤,紧紧的闭上眼睛。和自己比起来坚硬很多也大很多的嘴唇,直接就盖住了他的,带着淡淡的烟味,还有他说不出的味道,轻轻的磨蹭着……他困惑且迷糊的想到为什么会觉得喘不过气呢,为什么浑身都发软呢…
“睡吧…”他爹的嘴巴终于移开,轻声在他耳边低喃。苏冉博迷迷瞪瞪的瞅着他爹,过了没一会儿就慢慢闭上眼,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半晌,Mark缓缓的起身,大手轻轻的摸了摸苏团子的额头,带上门走了。
这一耽误就隔了十来分钟才下来,等Mark回到原位盘腿坐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Mark,”伊森忍不住问道:“难道你没有——?”
“没有。”Mark皱着眉,表情阴郁无奈的抓了抓短发,“我儿子…还不知道。”
话一出口,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变了。这种事情…在正常不过。费多尔更多的露出一种悲哀的表情,就算…感情再深厚的家人,也有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么恐怖的异变——几乎可以称作怪物。母亲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父亲驱逐他出家族,骂他是怪物的那一天,他热爱家人的那颗心…已经死去。
“没关系,Mark…别担心。”伊森打破了沉默,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无论是家人,朋友,还是即将认识的某个陌生人…总会有一个人能够完完全全的接受你。”他互相狡黠的眨眨眼低声说:“我觉得团团很有那个潜质——而且孩子总是对父亲充满了依恋,尤其在你是他唯一的依靠的时候。”即使才认识这对父子不久,他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对彼此的深刻感情。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爱撒娇爱捣蛋,但是撒娇,也是因为拿准了对方对自己的重视,才可以无所顾忌的进行啊。
要相信。
温和的青年微笑着,下意识的向身侧靠去,随即腰后就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搂住了他,强大且让人安心。
“我今年二十八岁,参加异化剂实验的时候,比我哥哥凯撒还有克里斯他们还要早一年。”伊森悄悄和腰上的那只大手相握住,指缝相合,“我算是整个DeltaForce最早一批参与实验的特种士兵,但是我们那一批,实际是实验伤亡最惨重的一批。第九研究所给军方的报告根本没有提,所有人都以为凯撒他们的第一分队接受的才是第一次实验————”
凯撒皱起眉,伸出另一只手不再避讳的从身后环住颤抖的人,把他搂进怀里。他微垂的眼睛闪了闪,似乎也想起了那段悲惨的往事。
伊森平静了一点,眼角通红的继续说:“我的战友都相继异化失败,但是那时候…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绝大多数士兵都把实验当做一次上级的命令,一次例行检查——一个单纯的临床研究!可是我错了…我在几天后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动物…一条蛇。”
一条巨大的蛇。周围的研究员喜悦的表情也改变不了这一点,改变不了他变成了动物的事实。一个人,一个以人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竟然变成了完全的动物?!然而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一点。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异化成功的时候,他经历了失败的第三阶段。他没有顺利的转变回人类体征,而是发狂了。一条世界上最大的绿蚺发狂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别人的恐怖都没有他自己体会到的剧烈——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是人类,甚至无法安静下来想问题,他只是发狂。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哥已经来看过我,”他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他看到的是平静的我,一条蛇。第二天他就申请加入第二批次的实验——在我迸发了实验后遗症之前。第九研究所提出对我以及我的队友进行人道毁灭,后来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他们为了保住实验经费而想要销毁证据。的确是有研究员反对,但是那股力量太过微弱。”
“别说了。”凯撒沉声说着,轻轻捂住了伊森微微哆嗦的嘴巴,然后上移到他通红的眼睛上,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接下来的我来说吧。”
伊森闭上眼睛。
“负责我的研究员向我透露了研究所的计划,我意识到我弟弟不光是变成了怪物,还即将被杀死。但是实验已经无可避免,我孤注一掷接受了注射,并且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活下来,同我的队友一起。之后,我带出了伊森,和我的队友一起杀死了研究所的主谋,集体叛逃。后来由于忌惮我们的力量,政府愿意和我们对话,以低价把A星卖给我们,实际就是想找一个地方安置我们——条件就是在需要的时候,我们必须为国家出力。”
这经历是何其相似…Mark讥讽的想到。
“我们都是跟着凯撒队长叛逃的。”克里斯咬着嘴里的吸管含糊的说:“像我就没有家人,所以与其被研究所随意宰割,不如跟着队长出来自由自在的生活…亚历山大也是一样。胡安就不同了…胡安原本是智利人的后裔,后来智利消亡之后,祖辈就移居M国。一次恐怖活动中,他的家族所在的那一区都遭受了辐射,全死光了,他就接受了实验…哦,他和我们不一样,是海军特种部队海豹突击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