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种沂疲惫地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动作忽然一僵,又渐渐放下了手。
“可是……”家将面上忽然显出了些许难色来。
“但说无妨。”种沂温然言道。
“可是,一共三批整整两千匹汗血马,全都是公的!”
“什么?!”
两千匹公马?
耶律大石可真是……真是……
“辽国使臣说,辽帝的性命,比整个大辽还要重要。所以,他们倾尽了举国的两千匹汗血马,绕开西夏,走蒙古大草原,一路送往朔州而去。”家将说到后来,面上显出了些许愤愤之色,“但举国上下两千匹良种汗血马,怎会尽数是公的!这不合情理!”
种沂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倚在廊间的柱子上,神情愈发疲惫。
没什么不合情理的。
没有母马,这批汗血马便无法配。种,也会一代接一代地低劣下去。等到三两代之后,汗血马的血统耗尽,大宋的骑兵,也便走到头了。
耶、律、大、石。
帝姬说得不错,此人绝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坟墓里的猫咪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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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回燕京
“全部,都是,公的?”
不知何时,赵瑗已经来到长廊上;还将两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她先是愕然;再是沉思,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也对……那他如何解释这两千匹公马的?‘这是大辽举国之力’,还是‘我们陛下重要得很;唯有两千匹公马才能抵得上’?”
家将差点儿惊掉了下巴:“帝……帝姬神算。”
“嗯?”她微微提高了语调。
“辽使统共只说了两句话;就是‘大辽举国之力’和‘陛下抵得上两千匹汗血马’。”家将瞧她的眼神,已经热切得像是岩浆迸发。
“咳。”
种沂轻轻咳嗽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来。他侧坐在廊上抱着剑;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他愈发低沉的声音;“良马已至;是时候去接回辽帝了。只是……”
他略微抬头,望了赵瑗一眼,不无关切地问道:“帝姬可有把握?”
“自然是有的。”
“臣不是指辽帝,而是……”他停顿片刻,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是帝姬。”若帝姬无法全身而退,那么拼着他性命不要,也绝不容许她冒这样大的风险。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着,有些沉闷又有些难言的心有灵犀。
家将瞬间便开溜了,赵瑗就势在种沂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握着他的剑柄,轻声问道:“若我说‘没有,你会与我一同去么?”
他张了张口,一个“会”字就要脱口而出,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我看出来了。”她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剑柄,如同摩。挲着他的手臂一般,“肯定又是‘臣未除服’。莫要担心,世上能取我性命的人,还未曾出世呢。”她说到后来,莞尔一笑,语气轻松了许多,“在离去之前,将军能允我一件事情么?”
“不知帝姬所谓何事?”
“三年之约。”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三年之后,我许你一个盛世安康,永无刀兵之祸。你——娶我。”
他猛地一震,薄唇紧紧抿起,眼中交织着浓郁的热切与痛苦难当。服丧期间不议嫁娶,可若要帝姬硬等他三年……他舍不得,而且,他……他害怕她终有一天,会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