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凤姐姐,你这间屋子不错哎!”
唐安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不时伸手摸摸蹭蹭,不时又拿起茶具把玩一番,好像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透着新奇。
凤之瑶感觉很无语。事实上,因为房间里多了这个家伙,她连泡澡都变成了奢望,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两只秀气的小脚泡在木盆里。但唐安偶尔一个眼神瞟过来,她都会迅速把脚掌交叠在一起,仿佛被他看到自己玲珑的脚趾都像是吃了莫大的亏。
没办法,白天的经历足以让她充满警惕。
对从来没有和男人共处一室经历的凤之瑶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悲的是,这个沉重的包袱是她捡回来的。虽然不明白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为什么都会对这个家伙另眼相看,但迫于那颗亏欠之心,她也要尽自己全力保全唐安。
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挥散了所有下人,并且明令禁止所有人靠近这间屋子。因为她很清楚,表面看来她是凤凰台的主人,实际却是这方牢笼中的金丝雀。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双谢渊的眼睛。
在痛苦中洗完脚,凤之瑶遮遮掩掩地擦干,对着叽叽喳喳的唐安道:“你最好安静一点,如果把不该来的人引来,那我也保不住你。”
唐安止住步子,饶有兴致的问道:“我一个人也说的累了,不如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凤之瑶把俏脸一别:“我没兴趣。”
“可是我有啊。”唐安毫不客气地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一只胳膊垫在靠背上,将下巴舒服的落在上面,对凤之瑶笑道:“今天马车外面的人就是谢渊?”
凤之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其实她早该想到,以唐安的性子绝不会理解什么叫客随主便,他只会随便。
“难道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么?”
唐安无辜地耸耸肩:“我倒是想看,可惜当时我躲在你裤裆——哦骚瑞,是裙子底下。你也知道嘛,我是大唐来的土包子,对大齐的风土人情达官贵人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凭这家伙满肚子坏水,会打没有准备之仗?而且柳倾歌年纪轻轻,还有着大把光阴可以挥霍。如果要将自己这个天下第一拉下神坛,替凤之岚“夺回”原有的名望,何须铤而走险急在一时?
这些问题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凤之瑶眯着眼睛,问道:“你们此番前来大齐,真的只是为了挑战我?”
唐安眨眨眼,道:“当、然、是、这、样!不然你以为呢?”
凤之瑶习惯性地将俏脸凑前,唇角带着一丝诱惑的弧度,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人心一般:“我不知道。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撒谎。”
“怎么可能?我这个人学过天文学过地理学过诗词歌赋,就是没学过怎么撒谎。姐姐如果不信,可以到大唐随便打听一下,整个大唐最诚实的人就是我了。”唐安吹牛不打草稿,神色没有一丝改变。
见唐安眼神中丝毫不见慌乱,凤之瑶脸上微带失望,却不甘心的问道:“倾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她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如果她输了,恐怕此生再没有超越我的可能,我不相信她会如此草率。”
看起来这个女人还没那么笨嘛,竟然还懂得思考。唉,这个时代像这种有脑子的女性实在太少了。
唐安不假思索地叹息一声,一只手用力捂住胸口,叹道:“唉!其实这件事,我原本是不想说的……”
凤之瑶面色微变,紧张道:“什么事?”
唐安偷偷瞟她一眼,知道她已然中计,按耐下内心的欢喜,仍旧唉声叹气道:“倾歌这么做,其实全都是为了岚姐姐。”
凤之瑶霍然起身,脸色发白道:“姐姐她怎么了?”
唐安站起身来,背对着凤之瑶,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书法,眼珠子转来转去思索对策,片刻才道:“其实,岚姐姐前段时间和彭将军拜拜了。”
凤之瑶皱眉:“什么叫‘拜拜’?”
“哦,家乡方言,就是分手的意思。”唐安心中有了对策,转身解释道。“岚姐姐何其骄傲的人物,难得遇到一个心爱的男人,奈何因为她身为齐人,我们皇上不希望他座下的一员虎将娶齐人为妻,便生生拆散了这段姻缘。岚姐姐自此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整个人已经消瘦成了皮包骨头。适逢东方远行起兵造反,飞雪悦兰阁的生意大不如前,你想想,一个失去爱情、失去事业、失去理想、失去目标的女人,还剩下些什么?”
凤之瑶眉头紧皱,小手不自觉的捏紧成拳,细微的变化预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她原以为那个叫彭远征的将军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因为他能得到凤之岚的垂青。她犹记得凤之岚说起彭远征三个字时,脸上带着的甜蜜笑意,谁知道那个男人会为了前途放弃这段感情!
好不容易得到幸福的女人,却扯断了手中的姻缘线,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如从云端坠入地狱,只剩粉身碎骨!
见凤之瑶面色惨白,唐安心中暗暗祈祷:岚姐姐啊岚姐姐,并非我有意诅咒,实在是你这位师妹太他妈的聪明了。借你大名蒙混过关,莫怪莫怪,大不了回去以后我再也不摸你的小手了。
“姐姐你也知道,倾歌这傻丫头拿岚姐姐最是要紧。为了给她注入一丝生机,倾歌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用原本属于她的凤魁宝座,让她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唐安面露感动,看向远方道:“倾歌这傻丫头,明知道自己的舞艺不如你却毅然选择放手一搏,为的就是岚姐姐啊!身败名裂算什么?自此再达不到舞道巅峰又算什么?只要能让她挚爱的干娘活下去,赔上一切也不会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