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终是燃尽了,老者拍了拍手:“时间到。”
八个人先后停了笔。
此时,八个小厮出来,小心从他们的案台上取走画作,从一楼开始绕场,再上楼,确保在场每个人都能清楚看到八幅大作。
今年的惊叹声大约是历年之最。
魏永安画了一只身披烈火的恶鬼,运笔之熟练,线条之流畅,令观者会在画纸经过自己面前的瞬间,担心那张纸会真的烧起来,恶鬼随之跳出来。这天才少年让人惊讶的,永远都是他画作之中极大的侵略感。
这样的一幅作品,本该是没有对手的,就如他往年的胜利一般。
但今年却有了意外。
观众们更大的惊叹,给了一幅“神女图”。
画中一女子,头枕明月脚踏飞花,云鬓高耸,面如芙蓉,眼波流转之间,虽笑亦嗔,高贵婉约中又带几分娇俏,一身红衣灿如云霞,衣袂飘飘之间似有春风拂过,轻易吹到了所有围观者的心里头。
真真是一幅会让人心生欢喜的画,司狂澜的手笔。
当这幅画经过桃夭面前时,她惊得瓜子儿都掉下来了。
她是不懂画的,但她就是觉得画中人真美,那衣带生动得都仿佛要飘到她脸上来了。但最令她吃惊的,却是画中人手腕上戴了一个金铃铛,跟她手上的一模一样……
“他……连这个也会啊?”她在这幅画离开后都还舍不得收回目光。
柳公子与磨牙也是差不多的表情,连滚滚见到这幅画时都唧唧叫着往上扑,拼命要去一亲芳泽的样子。
“他也没说过他不会啊。”司静渊倒是见惯不怪的样子,边吃边说,“我家澜澜也是随了我,爱好广泛。”
回应他的只有三道鄙视的目光。
八幅画作展示完毕,在场众人惊叹之余,更是议论纷纷,毕竟选票只得一张,总要投给最心仪的那一幅。
神女之于恶鬼,两个极端,各有千秋,但今年的观众们许是看久了恶鬼有些发腻,竟让这横空出世的“神女”拔得头筹——司狂澜得到了全场一大半的绢花,往年常胜将军魏永安屈居第二,意料之外,意料之中。
最激动的怕是那老者跟中年人了,万没想到抓来凑数的人物,居然是一匹深藏不露的黑马……松鹤庭书画比赛的排场不但保住了,今年的水准还高于往年,此后松鹤庭在洛阳文人心中的地位怕是更稳固了。
其余几位选手没有不服气的,纷纷前来恭喜司狂澜,顺便自报家门套个近乎,司狂澜只淡淡回应,连基本的寒暄都无一句。
这头正热闹时,独有那魏永安并不参与,只管捧着司狂澜的画,看得入神,素无表情的脸上竟越发激动起来,明明输给这张画了,眼中却全是惊喜。
老者将锦盒拿来,郑重交给了司狂澜:“司公子才情惊人,独占鳌头实至名归!这龙墨便归公子所有了!”
四周顿时一阵艳羡之声。
司狂澜接过锦盒,笑笑,正要开口,袖子却冷不丁被人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