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
丛向庭在地上翻了几下,找出一个拆开的文件袋,大力用掌心揉捏变软,鼓起来罩在阮余的口鼻上。
“慢一点,不要大口呼吸。。。。。”
滚烫的气息呼进文件袋里,又被吸回体内。丛向庭用手背抹去阮余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自己都没察觉到跪在地上的大腿在轻轻颤抖。
过了不知多久,阮余的呼吸终于慢了下来,像被针扎似的麻木感也慢慢从面部和四肢消退。
丛向庭拿开文件袋,用手摸了摸阮余的头发,视线很低地看着他。
刚刚几乎被毁灭的屋内此刻死一般的寂静,时间仿佛静止,他们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阮余额前的头发全被汗打湿了,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时间还无法恢复力气,只能侧头看向丛向庭。
丛向庭看起来同样狼狈,脸色很难看,眼里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似乎从知道阮余在B大后就没消失过,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两天没有换过了。
他不知从哪沾染了一身的烟味,很难闻。手上出现好几道伤口,是刚刚在地上找文件袋时被碎片划伤的,有一道划得比较深,现在还在流血。
“阮余。”
丛向庭只低低喊了一句,就没再说别的。
他和阮余对视了很久,沉默站起身,弯腰将阮余抱回房间。
他看起来累极了,给阮余盖上被子后就走出了房间。
丛向庭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有人来敲门,可能是邻居给物业打了投诉电话,上来询问情况。
把人打发走后,丛向庭开始收拾残局,但因并不擅长打扫,中途好几次都因自己的笨手笨脚而把扫把摔在地上,气得铁色铁青,过几分钟后再颓丧地重新捡起来。
他把所有砸坏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茶几太大放不进去,但表面的玻璃已经都碎掉了,就搬到楼梯间,让物业明天来处理。
等把厨房地上水杯的碎片也收拾干净,时间已经很晚了。
丛向庭把沾了汗和血的衣服也一起脱掉扔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阮余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阮余躺在床上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慰,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梦里也受了欺负。
丛向庭站在床边,注意到阮余胳膊上有一条很细的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可能是阮余肤色偏白,所以看起来非常碍眼,像艺术品上出现了瑕疵。
丛向庭没有吵醒他,出门去了楼下的药店,买了碘伏和棉签。
出来后,他拐进包子店。等再出来,忽然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烦躁,可身上没有带烟,只能再折返回去买烟和打火机。
站在便利店门口,丛向庭低头点了烟,下一秒从干燥的嘴唇中吐出白烟。
他以前没有烟瘾,只有无聊才会抽两口,但现在却止不住,必须靠尼古丁才能安抚住体内躁动的血液,好让自己不至于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一根烟终了,丛向庭散了散了味才上楼,回到变得空荡荡的房子。
他看了眼时间,推开次卧的门,叫醒了阮余。
刚醒来的阮余眼里有些迷茫,似乎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
丛向庭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有些湿润的头发,低声说:“去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