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把杯盘收到洗碗槽中,快速的冲洗着。“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回答,让他胸口发闷。
看着那在晨光下清洗碗盘的女人,他不自觉拧着眉头。
过去几年,他很少注意人类,连妖怪的活动也几乎不参加了,如果他有见过她,应该会记得才对。他活了这么久,看过太多人类,有时他也懒得去记人的长相样貌,但他觉得熟悉的,不是她的样子,而是她某些行为举止。她有种熟悉的味道,不是外貌,而是一种他说不清楚的感觉。
特别是在她安静下来,没有那么尖酸刻薄的时候,在他倾听她做事,看她移动时,那种熟悉感又更浓重……
也许,他的确见过她,只是不是在这一生,而是在她的前世,她转世前的那辈子。
人的样貌会变,灵魂却是相同的,本质是一样的。
他试图回想,却怎样也想不起来,有哪个人像她一样,给他这种宁静、安逸又舒服的熟悉…
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除了那一天早上,他还找了个借口说要去看朋友,但之后像是知道她不会追问,他连借口都懒得说。她和他过着奇怪的同居日子。她领他的薪水,替他煮饭、打扫;他接送她来回,甚至会和她一起去逛市场。因为朝夕相处,不用多久,她就发现他不喜欢和人说话。明明他和她说话时,对答如流,偶尔还挺幽默的,但在外面,他非不到必要,绝对不会主动开口。
她不知道他是懒,还是自闭,也许前者的可能性高一点。
他总是一副无聊的样子,奇怪的是,虽然他长得很帅,却从来没人凑上前和他搭讪。
人们总是偷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连视线和他对上都不敢。
他有一种特质,让人不敢接近。
那是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危险味道,就像看到危险的肉食野兽时,明知牠在睡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闪避,因为害怕那野兽会突然醒过来,张嘴把你吃掉。
打从第一次看见他,她的警报系统就在嗡嗡作响,她毕竟也是属于草食动物那一群,不是野兽。
如果她够聪明,她就应该要听从内心的警告,和其它人一样,安静的通过,快速的逃跑。她应该要去找新的住处,应该要尽量远离像他这种危险动物。她清楚知道,却总是在看租屋网时,挑剔那些房子的租金太贵、地点不好。该死,这样很不好。可真的就没有好的屋子啊。
那只是借口,借口而已,你其实在幻想他―
噢!闭嘴!
咬着唇,她烦躁的关掉网页,打断脑海里的自我争吵,重新打开班表。
“然姐、然姐!”
清脆娇嫩的叫唤,让她回过神来,她把心思从那男人身上拉回来,只见那个活泼的女孩,拎着一盒花茶过来。
“咯,送你。”
“这什么?”她一愣。
“花茶。”那女孩笑着说:“我昨天去一间咖啡店帮忙大扫除,老板娘送的。”
“我不喝茶,你自己留着吧。”
她婉拒女孩的好意,但那女孩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滔滔不绝的猛推荐。
“这是有机无农药的熏衣草,连花都是那间咖啡店老板娘自己种植的,很好喝的,好啦好啦,你试喝看看,不喜欢再还我。”看见她计算机屏幕上的班表,女孩好奇问:“这星期有好几个年终大扫除的案子,你要接吗?你要去的话,我也要去。”
“为什么?”她好笑的问。
“因为你比较厉害啊,这样我才可以乘机偷懒。”
她不以为然的挑眉,回道:“你想得美,我忙得很,才没空帮你擦屁股。”
“不要啦,你陪我嘛!”
“我手边有新工作进来、没空再接年扫的案子了,你去找林姐吧。”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打扫,我比较喜欢你啦―”
哪有人像她这么赖皮的。
瞄着那耍赖的小女生,她几乎要笑了出来,不过她太清楚纵容这无赖女的后果。虽然这女孩能力不错,但真的有够会偷懒,上回和她一起搭档,差点累死她。
不理会趴在她办公桌上哀号的小女生,她快速的把处理到一半的班表处理完,回了公司人事询问她接案意愿的电子邮件,却见那女孩看她心意已决,便迅速的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