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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3页)

眼见赵系玦脸上缠绕的布条已全数褪下,仅剩两片覆眼的药膏,特地前来关心的谷主姚凤、衔春,与几名当初将伤重的他扛入谷中的师妹们全数屏息以待。

“慢慢张眼……慢……”顾冬晴单手覆在他眼皮上,感受他睫毛抚过掌心的微痒,缓缓张开纤指,让他一点一点接受光亮。“觉得刺眼吗?”

“还可以。”他喉头抖出颤音,满心雀跃地期待着,多希望现在就睁开眼睛看清楚顾冬晴,不再是由他的指尖与掌心代替。

他想见顾冬晴、他想见顾冬晴……

“别急,慢慢来,你闭上眼,适应了再缓缓张开。”她收回手退离床沿,双手合抱站在师父与衔春中间,对上他逐渐适应光线而缓张的双眼,心情突然紧张起来。

这种感觉让她坐立不安,原以为能处之泰然的她,竟然生出逃跑的念头。

顾冬晴刻意退了一步,隐去部分身躯,不想直接承受他毫无掩饰的眼神,已经够不起眼的她站在衔春旁边,俨然是片最称职的绿叶。

想来也可笑,无所谓了好几个月,从来不放在心上,偏偏到了这时候,千头万绪涌了上来,她居然感到害怕?!

“赵公子,如何,你看得清楚吗?”姚凤着急地上前关切,就怕他说出什么都看不清楚的话,砸了“百花谷”的名声不说,还不知道要留他到什么时候。

赵系玦眨眼几回,只见黑少见白的世界突然闯入了几道久违的缤纷,他像刚张眼的雏鸟,心急地想把这世界看清。

他在黑暗中摸索出的距离一一明朗在眼前,抓握在床沿的双手不自觉颤抖着,床沿上的裂痕不管深浅他都能仔细瞧见,细数而出,左侧置盆架上一条他用了数个月的白灰毛巾,他总算能瞧见其上头白灰的颜色,老旧的程度与他身上穿的男装几乎如出一辙,说不定是同疋布料呢。

他淡淡地笑了,记得他曾经扶着右前方的五斗柜想探路找门口,却狠狠地跌了一跤,把旁边那堆顾冬晴繁多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医书推得满地都是……房内他与顾冬晴用饭了好几回的方桌原来就在窗棂下方……这些是多么平凡无奇的事物,在他眼里却像染了光一样绚烂夺目。

他内心情绪澎湃激动,实在很想握着顾冬晴的双手激诉他此刻溢满胸口的喜悦,偏偏房内不只他们两人,再如何兴奋的感觉都必须使劲压下,不能脱序。

他站起身,深深地朝姚凤一揖。“在下赵系玦,见过姚谷主。”

“啊……呵,好,赵公子恢复得不错,很好、很好!”再一、两个月,待他伤后重创的身子骨调理完善,健壮如常人后就能把他请出谷了,非常好,好呀!“你能复原得如此快速,除了赵公子本身功底好以外,冬晴也是功不可没。冬晴,来——”

听姚凤一说,顾冬晴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手心拚命盗汗,不自觉地缩紧身子,想躲避师父直伸而来的纤指。

赵系玦正想询问顾冬晴的下落,房里一口气挤了近十个人,个个长相陌生,加上房内的光让墨绿色布幔遮去不少,他想看个仔细却不敢多瞧上几眼,幸好姚谷主主先起了个头,好让他顺势而下。

“冬晴!”赵系玦朝姚凤所指的方向走了两步,果然瞧见一名玲珑娇小,五官细致如绣画,年纪莫约十六、七岁的姑娘,外貌特征就像衔春形容的那样。还说自己长相普通不起眼,在他眼中,说她比瑶池天仙再美上三分也不为过。

他激动地想拉起她的手,恨不得捧上她的小脸细细地俯望着,这不起眼的一刻,却是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七、八个月才盼到的。

“赵公子,您认错人了,我是衔春,大师姐在那里。”衔春害怕地退后一大步,连忙挥手否认。她不敢去看顾冬晴的反应,更不敢理会身后几位师姐彷佛嘲笑般的窃窃私语,究竟会给大师姐带来怎样的伤害。

赵系玦尴尬地收回手,果然在姚凤身后瞧见一名不到他肩头的姑娘,身材比衔春再瘦弱一些,看上去不足十五、六岁,比衔春形容给他听的还小,模样不甚起眼,最多算上清秀。

他起先还有点疑惑,无法将眼前的她与脑中曾经幻想出来的顾冬晴衔接上,尤其他错认衔春在前,导致他一度错愕无法回神,直到她眉心血红的圆痣点醒了他,这确实是顾冬晴不错,他才慢慢消化突如其来的冲击,细细地打量起淡漠的她。

顾冬晴自小在谷里长大,已经二十来岁,看上去却比及笄的姑娘还要娇小年轻,难道是打从娘胎带来的病根影响?

瞧她的肤色偏蜜,五官小巧,除了那对如星河璀璨且刚毅的瞳眸外,脸上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只要她敛下目光,悄悄立于一旁,任何人见过她,绝对是过目即忘,当真平凡到不能再平凡,说不定连注意到她都难,可一旦与她对上眼,就像磁石相吸,片刻难离,总觉得在她平静无波的眼神下,蕴藏了无数的宝藏与智慧。

乍看之下她确实平凡无奇,容易遭人忽视,但只要多伫留两眼,自然会发现她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一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沉静韵味,有如微风拂过、透着朝阳与清露的森林,令人心旷神怡。

可当他审视的眼神慢慢从眉眼下滑,来到如花蒂尖削而下的下巴时,蓦然眯起了眼。“你——”

赵系玦脸色骤沈,眼底满是震惊,无法置信的表情一览无遗,他往前实踩一步,想再看个仔细,顾冬晴见状轻敛秋瞳,螓首略垂,微微地侧了身形,教他看不清楚她的长相,拒绝倾听的意味相当浓厚,已经僵住的场面更因为她这个举动,寒意再添三分。

就知道他把她想得过于美好,以至于把衔春误认为她,这是人之常情,她可以理解,但她不讳言多少受到了他神色反应影响而感到情绪低落,只能说她不够坚韧才会以此为意,这不是一开始就猜想到的事吗?她不怪赵系玦现实,而是该怪她自己竟然在紧要关头,萌生了最不该有的希望。

她的心竟然会觉得痛……

这是她最不该有的情绪,等他伤好出谷,从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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