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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第1页）

“沙林，别这样抱着孩子，他会不舒服的！”kevin博士上前拍了拍狄沙林的肩，他抿抿唇要从病床上起来，谁知道小家伙的手却一直在抓着他的衣襟，如何都不放开。　　　　狄沙林便一直坐在床头抱着，护工们又给孩子身后弄个了软垫，“宝贝肺部有少量积血，这样有利于瘀血排出，沙林你小心点，不要挤到孩子！”　　　　狄沙林点点头，一诺本来还不知道情况，这一听念辰肺部积血，当即昏了过去。　　　　易州顾家接到电话时还正是早晨，见是杨晓曼打来的，顾家两老慌忙都凑在电话前面，想听听一诺的近况。　　　　电话那头，杨晓曼的声音格外清晰，“顾伯伯，蒋阿姨，我们见到北辰了，他还没死，他活着！”　　　　顾岩手中的电话一个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也踉跄着倒进沙发里，蒋英没凑太近，没听清楚杨晓曼说些什么，见他这反应忙上前扶住他，“老顾，你这是怎么了老顾？”　　　　顾岩靠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蒋英，我们的儿子找着了，他没死没死，还活着！”　　　　数十年来驰骋政界的顾岩此刻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往日里的沉稳一扫而光，只剩下心中满满的痛，眼泪一瞬间滑落眼眶，沿着不深不浅的纹路流满面颊。　　　　蒋英一听这话也当即愣在那里，半天都没反应，过了许久，她才扑倒在顾岩怀里，哭的昏天暗地。　　　　累死了，将近五年的时间，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wolf那么大的产业，易州上流行色各异的人，无数的怜悯，无数的谗言。　　　　有时候她想，如果不是有一诺和念辰，她宁愿自己死了，这样就不用面对没有顾北辰的家。　　墙上还挂着顾北辰的巨幅照片，她每每看到就要流泪，顾岩好几次说要把照片拿下来，她死活不同意，后来顾岩也只得妥协。　　　　这么多年，他们都老了，遮掩不住的白发，丛生的皱纹，越来越颓败的精神。　　　　顾岩揽着颤抖不已的蒋英胸中感慨万千，哭够了伤心够了欣喜够了他们给顾中和打了电话，为防老爷子太过激动伤了身子他们并没说什么事儿，只说是有重要的事叫老爷子回家来一趟。　　　　林凯和顾北琦也被他们老远从北京叫了回来，就连在宁夏迟迟不归的顾北星和章子迟也被叫了回来。　　　　顾北星进门时没见顾北辰的遗照，小脸儿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没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打小万千宠爱，顾北辰和顾北琦对她更是谦让有加，哥哥死后，她不是不想回这个家，是真的不敢回。　　　　她不想看到哥哥的遗照，还有空空的房间，没有人知道，一个从小到大都跟你生活在一起的人一下子没了是什么感觉，像拿刀生生往心窝里捅一样，每每想起哥哥，她都要躲在章子迟怀里哭好一阵子，在宁夏那边整日整日的乱跑，条件也不如家里这般便利，所以她病了许多回，这次回来，整个人都消瘦了。　　　　站在门口，脚步忽然就顿在那里，身体仿佛被万金巨锤压住了，如何都动不了。　　　　蒋英开门时见北星瘦了不少，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啦流了满脸，她上前来抱住顾北星，“星儿，听妈妈说，你哥哥还在，你一诺嫂子在加拿大见到他了，我们今天就动身，一起去加拿大。”　　　　顾北星也紧紧回抱住蒋英，强忍住胸中的痛，不让自己大哭出来。蒋英给顾北星擦擦眼泪，双手颤抖的厉害。　　　　她回头看了眼大宅，这栋房子里，从前都是顾北琦、顾北辰和顾北星的笑声，后来北琦不听话，大老远的跑北京嫁了林凯，说心底话，他们也不是嫌弃林凯是搞科研的，木讷等等。　　　　林家在京里也有些地位，他们顾家哪里就能嫌弃人家，只是蒋英和顾岩舍不得女儿，想着天下之大好夫婿哪里找不着，用不着偏偏跑北京那么远。　　　　顾岩虽在京里任职，却不在京里的宅子住，北琦跑那么远，虽说现在飞机高铁方便的不得了，可总不及在易州来得方便。　　　　谁知后来北琦竟然偷了家里的户口愣是跟林凯把证领了，二老没办法，只得放手。　　　　那时北辰刚好大学毕业，在江州混的风生水起的也不肯回易州来，本来他们想着，家里留着小星儿也不算孤单，奈何北星不喜欢待在家里，高中念完死活不念大学了，跟在老爷子身边儿两年学了些东西，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天南海北的爬地穴钻古墓。　　　　偌大的一个家，竟一个孩子也没留住。　　　　想到这些，蒋英更是忍不住眼泪了，顾北星也体贴的给她擦眼泪，问她什么时候动身去加拿大。　　　　顾中和上前来叫北星扶住他，抬步往门外走去，“既然都来了，那即刻就走了，也别耽搁时间了！”　　　　原本折腾了这么久，是该歇息歇息的，可是众人心里都像着了火一样，恨不得下一秒人就站在加拿大的国土之上，根本半分都静不下心来。　　　　顾念辰醒来时狄沙林还在抱着他，他睁开黑黑的大眼睛伸手去摸狄沙林的脸，狄沙林困的睁不开眼睛仍旧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乖宝贝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亲吻他的脸颊，心里默默的感谢上苍，还好念辰醒来了，否则他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惩罚自己的过错。　　　　小念辰摇摇头，排血管已经取下，一开始他呼吸有些微弱，护士给他戴上了氧气罩，这会儿似乎不舒服，他伸手去抓氧气罩，狄沙林忙抬手把氧气罩给他拿掉。　　　　小家伙第一句话竟然还是问，“爸爸，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狄沙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橡胶袋子放在小念辰面前，“爸爸过几天可能要去别的地方治病，就不待在加拿大了，这个微型录音笔念辰录上想说的话给爸爸听，爸爸记性不好，怕自己会把念辰忘了！”　　　　狄沙林黑眸一垂，眼泪差点没掉下来，顾念辰小小的身子缩在他宽厚的怀抱里，“爸爸，念辰才刚见到你怎么就要走？你就那么不喜欢念辰吗？”　　　　小家伙的眼泪流到脸上包着的纱布上，血和泪汇聚在一处，他伤口疼的不得了。　　　　狄沙林摇头，“不是的，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念辰呢，只是爸爸的病还没好，总是会记不住念辰的样子，爸爸要到别处去把病治好再回家找念辰！”　　　　用薄唇吻去顾念辰脸上的泪水，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来，“想了好久，都没有什么礼物好留给念辰的，所以就送你一张照片，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念辰要好好听妈妈的话。”　　　　顾念辰接过照片放在胸口用手捂着，好像怕谁抢了去似的。　　　　狄沙林欣慰的看着懂事的孩子，那是他为了他的生日特意去照的，他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喜欢什么，又觉得买什么样的礼物顾念辰也未见得喜欢。　　　　想到他一到加拿大就叫自己爸爸，所以就想着照一些照片给他，将来，就算他记起来自己并不是他的爸爸，留张照片给他，也算是他们的缘分。　　　　那是在医院的林荫尽头，他身后是美丽的喷泉，他背对着阳光笑的温润如玉，那张惑人的俊脸似美璧无瑕，左手比着V字型的手势，跟个大孩子似的。　　　　一诺昏倒后，被医生送到隔壁的病房里，这会儿还在打点滴，沙林一直在那边陪着她。　　　这边一屋子人都没敢打扰狄沙林和顾念辰两人说话，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几人竟然都流泪了，不忍心看这么让人心酸的场面，只俞俊以一直注视着二人，看到那张照片时，他忽然黑眸一聚。　　　　照片上狄沙林左手抬起，拇指、无名指和小指并拢，食指和中指比着V字，掌心处三寸余的伤疤将掌纹从中截断。俞俊以惊愕的瞪大眼睛，那疤痕那么刺目，清晰的一如昨日。　　　　照片上狄沙林左手抬起，拇指、无名指和小指并拢，食指和中指比着V字，掌心处三寸余的伤疤将掌纹从中截断。俞俊以惊愕的瞪大眼睛，那疤痕那么刺目，清晰的一如昨日。　　　　上前到病床前站定，他拿过照片放在自己口袋里，“念辰身体还没好，这照片俊以叔叔先帮你拿着，等你出院了叔叔再给你！”　　　　小家伙努努嘴，老大不情愿的看着俞俊以，俞俊以一笑，“念辰乖，你把照片弄丢了怎么办，先让叔叔帮你收着吧！”　　　　顾念辰这才虚弱的点点头，将头埋在狄沙林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这一整夜狄沙林都没有睡，他怕自己一觉醒来又不记得顾念辰了，所以就算再困也一直苦撑着。　　　　夜里众人都被打发回去睡觉，可是没一个人愿意回，无法，kevin博士只得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别墅里住着，他自己跑去睡实验室。　　　　回到实验室时已经将近半夜，小巧的电话响起，他接了起来，唇角勾起微笑，“嘉嘉？德国的事情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的温柔女声一笑，“一切都妥当了，明天您安排沙林过来就好了，等沙林到了我就回加拿大！”　　　　Kevin博士笑着说好，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念辰许是累了，睡到中午还没醒，顾家老老小小已经到机场，一诺他们几人都去接机，只张妈妈和狄沙林在病房里守着念辰。　　　　众人走后，kevin博士推开病房门叫狄沙林，狄沙林起身交待张妈妈好好看着顾念辰，张妈妈拉着他的手不放开，“不，姑爷你不能走，你爸爸妈妈等会儿就要来了，你不想见见他们吗？”　　　　Kevin博士上前拉住狄沙林的手，“这次去德国是他唯一一次病愈的机会，那边我的老伙计只这两天的时间，他好不容易才答应我出山，错过这次，沙林的病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张妈妈，是见人重要还是治病重要，你自己抉择！”　　　　张妈妈这才松开了手，眼看着狄沙林被kevin博士带走。　　　　在机场接到顾家众人，沙林见到蒋英时忽然泪流满面，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在噬咬，他努力睁大眼睛，静静穿过众人上前握住了蒋英的手。　　　　蒋英摸到他掌心的伤疤时，胸口一阵闷痛，将她拥到怀里，“孩子，我的好孩子，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告诉妈！”　　　　沙林就那样抱着蒋英，思维不受自己控制的喊出了声，“妈！”　　　　脑中仿佛有汹涌而出的记忆将他淹没，这声妈喊出口之后，他高大的身躯倚着蒋英日渐瘦弱的身子，昏了过去。　　　　林凯和章子迟忙上前扶住她，几人上了车，直直往医院而去。　　　　顾念辰醒来时间大姑姑小姑姑爷爷奶奶和太爷爷都在，开心的小脸儿都笑开了花，胸口有些疼，他这才憋住不笑，抬手拉住太爷爷苍老的大手，“太爷爷，您怎么也来了，是不是听说念辰病了您就来看念辰了？太爷爷您真好，念辰可想您了！”　　　　顾中和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慈祥的笑意，拍拍小家伙的头，“数你会说话，跟你爸爸小时候最像，爷爷就喜欢你这可人劲儿！”　　　　小家伙指着从自己胳肢窝下穿过的排血管，“太爷爷，念辰好痛，下次你要带念辰去你的地下书房多看些宝贝，这样念辰就不痛了！”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小家伙原来惦记着他太爷爷的古董呢。　　　　顾中和一笑，“好好好，你爷爷和你爸爸都不喜欢太爷爷那些收藏，既然小念辰喜欢，到时候太爷爷就把那些东西都留给念辰，好不好！”　　　　小念辰开心的笑，环视了一圈之后忽然就哭了，众人不明所以，他边哭边断断续续的道，“爸爸呢，爸爸怎么不在，他是不是讨厌念辰不要念辰了！”　　　　被众人挡在后面的一诺一把将沙林推向前，沙林回头看了看一诺，一诺眉目之中始终暗淡如常。　　　　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抱住顾念辰，柔声道，“念辰别哭了，爸爸以后会好好陪着你！”　　　　从机场回来之后，他在病床上躺着被护士手中的针剂刺中时，那疼痛勾起了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易州那些既清晰又模糊的过往从脑海中闪过，他站在梦外，像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看着那些画面，心痛的泪流不止。　　　　沙林深呼吸，把念辰抱的紧紧的，念辰却使劲捶打他的肩膀，哭着把他推开，“你不是我爸爸，你娶你的嘉嘉去，你把我爸爸藏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沙林一怔，这孩子在半山别墅时，看似在玩自己的积木，原来众人说什么话他都记在心里了。　　　　顾家众人刚接受了这个和顾北辰长的一点都不像的沙林就是顾北辰的事实，这会儿却又被小家伙的话搅晕了。　　　　他还有个爸爸？那是谁？　　　　顾岩看了眼张妈，张妈想说什么却没敢说，小家伙哭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排血管里又溢出了些血来，他泪眼朦胧的看着俞俊以，“俊以叔叔，我爸爸留给我的照片呢，你还给我！”　　　　俞俊以从来没从他眼中看到那样清晰的敌意，这么多年来，对一诺和念辰，他可说是尽心尽力了，他对念辰的爱，纵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　　　　顾念辰这样凌厉的眼神，确实让他心中一疼。　　　　他将照片从口袋里摸出来，颤抖着手上前递给了顾念辰，顾念辰接过照片拿在手里，手臂上的血留下来，染的照片上也红红的。　　　　顾中和握着小家伙的手，看那照片上的男人时苍老的眸也一瞬间凝聚，“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头看着卓越。　　　　卓越想了一会儿，“这医院里有个叫狄沙林的，跟从前的北辰长的很像。”顾中和仍旧直直的看着他，真的只是很像而已吗？那为什么顾念辰叫他爸爸？　　　　卓越一震，“顾老，真的只是一个很像北辰的男人，狄沙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第二天醒来就把前一天的事情都忘了，他不可能是北辰。”　　　　顾中和复又看向在一诺身旁站着的沙林，怎么可能如此巧合，一个拥有北辰的容貌，一个拥有北辰的记忆，名字还只差一个字。　　　　他笑了笑，看向被挤到门口处的严宗泽，“宗泽啊，你先带沙林回去吧，念辰宝贝儿这边恐怕今晚还回不去，别耽误你们的事！”　　　　严宗泽虽看似浪荡，但却是个极聪明的，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顾中和话里的意思，他这是有意支开他们。　　　　微笑着上前拉着沙林，“好，顾爷爷，那我和沙林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虽是叫我们！”　　顾中和点点头，严宗泽和沙林双双从病房里出去。　　　　沙林走时，手臂堪堪擦过一诺的肩膀，一诺想拉住他不让他走的，奈何这是爷爷的安排，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忍住喉头的哽咽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小声道，“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和念辰都需要你！”　　　　沙林凝重的点点头，与严宗泽一道径直往外走。　　　　二人走后，顾北琦上前与顾中和并排而坐，“爷爷，为什么叫沙林走，我们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他才是北辰，就算容貌变了，记忆不会骗人，您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离开了！”　　　　顾中和将手中的照片递给顾北琦看，顾北琦也一怔，照片上的男人跟北辰不只是像而已，是一模一样。　　　　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一模一样，连手中那道伤疤，都如出一辙。　　　　如果记忆不能做假，那这伤疤也是半点做不得假的，唯一与北辰不同的是，照片上的男人不像北辰那般深不可测。他双瞳明亮，如温柔的湖水一样，简单而让人心旷神怡。　　　　顾岩和蒋英才认了儿子，这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却被老爷子的举动当头泼了盆冷水，老爷子的性子他们不是不了解，就算此刻他们想再说什么，也是徒劳。　　　　况且，对那个狄沙林，他们也确实很感兴趣。　　　　顾北星上前将手搭在顾中和肩上，“爷爷，您把沙林支开，是想想办法查证，他和狄沙林，到底哪个才是我哥，是吗？”　　　　顾中和点点头，精明的双眸一紧，“不是说沙林要娶一个叫嘉嘉的女孩子吗？宗泽说嘉嘉前几天去了德国，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