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头目,白东风诧异的看着推开门闪进来的顾北辰,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浑身湿透,膝上沾满了黄泥,头发**的贴在额前,眸光黯沉,没有焦距。 白东风僵硬的一笑,想缓和一下气氛,迎上前来正中他胸膛就是一拳,“哥们儿,别这样,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顾北辰黑眸一眯,疲惫的靠在厅中的柱子上,“小白,帮我搜人!” “北辰你疯了,如此大规模的出动对人力白家已经是十分不利,我是背着老头子干的,若是出了事儿我们都承担不起。再者言之,这样根本救不了一诺,你明白吗?”白东风皱眉。 顾北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掌心的伤带着血将俊脸上也弄的血红一片,“我不管,小白你先这么做,市里有我顶着,事情办好之后我再亲自登门向白老爷赔罪。一诺不能有事,算哥们儿求你,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最后一句话是触动了白东风的,这么多年,高傲如顾北辰,纵使在如何困难的关头,也决计不可能求任何人,可如今却为了夏一诺求他。 眉峰一聚,白东风长舒一口气道,“那好,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与此同时易州各大警局的人也没有闲着,俞俊以在得知夏一诺被劫之后第一时间调动了他老子手下能调动的一切警力,极力封锁各大要道。 俞老爷子说他为一个女人冲昏了头,他却不管不顾,硬是连威胁带恳求的让他老子随了他的心。 一时间易州警匪两派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而街上的灯红酒绿依旧,路上的车辆行人依旧,没有人知道这暴雨如注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风大浪大,白家几桩生意却仍旧未受影响,东风号货船在南港的暴风闪电中如旧向远处驶去,一往无前。 婚礼上诸人也并不知道这边的事情,直到晚上众人闹洞房,白东风给易小楼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去她那里。 她听他语气有些不对,就追问了几句,这才知道一诺被人劫走的事情。 彼时雷恩正在一轮儿接着一轮儿的敬酒,夏茗雪跟在他身边,一身大红色旗袍美丽之外让人惊艳。 一番敬酒完毕后,易小楼拉着两人到了休息室,紧张的都快要哭出来,“雪儿,雷恩,诺诺被人劫走了,上午的事儿,现在还没有音信。” 夏茗雪小巧的脸上被吓的花容失色,高跟鞋太高以至于她没站稳,一个不慎跌入了身后的沙发里,泪水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为什么,被劫走了,为什么偏偏是在她的婚礼上!若说私心,谁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样巧合的时间,她不是不生气的。 可生气之后却满满的都是对一诺的担忧,还有……害怕,她怕知道雷恩的选择,怕她再努力的爱他,都不过时徒劳而已。 扶住沙发踉跄的起身,拉住雷恩的手,“雷恩哥……” 话还没出口,雷恩先闭上眼摇了摇头,“雪儿,一诺有北辰,纵我去了也是徒劳而已。今夜我只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双手握拳,身体已经在颤抖,雷恩却还是微笑着看着茗雪。 茗雪的泪水如注般落下,哽咽道,“你去吧雷恩哥,我没关系的。我姐现在有事,如果我用婚礼却绊住你,不让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一辈子不安的。” 转而放开雷恩的手脱掉高跟鞋换了休息室的拖鞋,上前拉住易小楼回头看着雷恩,“快去吧,我和小楼姐姐一起出去想想办法!” 雷恩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茗雪和失神的易小楼,眉头一皱,推开休息室的门飞一般从大厅冲了出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 茗雪的泪水,似乎比这夜雨更加汹涌,易小楼心疼的将她抱住,“雪儿,你这又是何苦,找一诺的事有我们就够了,今夜是你们的洞房花烛。” 茗雪拉住她穿过满堂宾客头也不回的冲进大雨里,哗哗雨声里她的声音柔软却又刚强,“我知道雷恩哥心里只有我姐,如果今夜我迫他留下,他会怨我一辈子的,与其让他怨我恨我,不如我放他自由。” 易小楼被她拉着前行,第一次从这个娇弱的女孩儿身体里看到了刚毅不摧的坚韧,暗暗握紧她的手,小楼亦是泪流满面,“或许,你是对的吧。” 搜救活动从鸡鸣港开始,不放过任何一艘客货船,滂沱大雨中闷雷一声接一声的响起,风刮起来,卷着远处路边摇落的枯叶旋转着吹上加班,高高的桅杆被狂风吹的吱呀作响,旁边小船上的风帆在雨中不停的随风舞动挥打,闪电在漆黑的夜空隐现,仿佛蓄势要击毁这里的一切。 顾北辰疯了一样的辗转过一艘又一艘的船,易小楼和夏茗雪也已经赶来,在暴雨如注的夜里抽泣道几度哽咽。 顾北辰被她们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瞥一眼白东风他握紧拳头,“让你的女人噤声!” 白东风这才上前扶住易小楼,易小楼忍住哭意从他怀里退开抱住了夏茗雪。 顾北辰大口喘息,怒吼着踢开一个又一个船舱的门,冷汗伴着雨水从额头滑落,融进滔滔的江水。当一艘又一艘的船被翻个底儿朝天,有些干着不法勾当的船上被翻出尸体来,那些扭曲的腐烂的脸刺激了他的神经。 心脏狂跳不已,继续来来回回的踢开舱门,翻遍,最后空手而归。越来越多的舱门被踢坏,顾北辰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绝望。 电闪雷鸣中,他终于累的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在往前走的过程中被一截铁链绊倒在了地上。 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害怕,心痛、绝望过,他无法想象,如果一诺就像方才他翻出来的那个人一般,被人撕票、藏尸、偷偷运往一个他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真的无法想象。 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害怕,心痛、绝望过,顾北辰无法想象,如果一诺就像方才他翻出来的那个人一般…… 被人撕票、藏尸、偷偷运往一个他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真的无法想象。白东风见他摔倒在地,心中一惊,上前扶起他便见他掌心的伤口裂了开来,边沿翻起的皮肉被雨水泡的泛着惨白。 “北辰,先处理你的伤吧,我会派人加紧搜索,好吗?”白东风锁眉,何时曾见过这样的顾北辰。 仿佛陷入了失去一切的疯狂,这世界与他无关,狂风暴雨亦与他无关。 鸡鸣港的搜索告一段落,顾北辰不听众人劝诫,一人驱车去了南港,客货船均被堵在港口,将江沿的水域占的满满,放眼去竟一望无边。 如此大范围的搜索,无异于-大海捞针,顾北辰从车内下来眯眸看着暴风雨如猛兽一般怒号着掀起翻天巨浪,心内是一片可怕的冰凉。 东风号货船最底层一个阴暗潮湿的仓库里,夏一诺被几名大汉绑的结结实实装在木箱里,木箱还拴在角落里一个粗壮的柱子上。 特意为茗雪的婚礼选的一身海蓝色礼服在与众人厮打的过程中被扯的凌乱不堪,头发散着遮住了那双深黑的眼,她身体蜷缩着,在箱子里被挤压的生疼,并不期待被救赎。 几名大汉试着拨打蒋凯丽的电话,奈何底层货仓实在没什么信号,一直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为首的男人一见这般便生了怒气,劈手过去夺过左手边男人的电话狠狠摔在地上,那人的手机应声落地,被摔的七零八落。 舱内灯光昏暗,一诺听着手机落地的声音,心中一片晦暗,黯然等待着随时会到来的和那手机一样的命运。 为首的男人重重在左手边那男人头上拍了一记,“告诉你买个好点儿的手机买个好点儿的手机,你他妈没把老子的话放在心里还是怎么着!” 身后的男人媚笑着上前,将自己的电话递给了为首那人,“嘿嘿,大哥您别跟他生气,他老婆管得死严死严的,能给他买那样一个垃圾就不错了,您用我的,用我的!”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白他一眼,接过手机给蒋凯丽打了过去,“我说蒋大小姐,我们都把人绑了,现在东风号往江州的货船上呢,接下来您有什么指示啊!” “你们家姑娘怎么说?”电话那边蒋凯丽也有些没了主意,人已经绑了,杀了她?她已经交代过了,可是没有那人的允准,这几个男人不会听命于她,还能怎么办呢!着实让人发愁。 “我们家姑娘什么也没说!”男人没好气的答她的话。 “那就先在船上待着!” 一听蒋凯丽这话,为首的大哥暴跳了起来,“蒋凯丽,你当老子会变魔术啊,能把一个大活人从东风号里弄出去?想从白家眼皮子底下溜走,门儿都没有。”午后大雨,东风号载重超标,不得已在沿途的港口迫停,大雨过后必定要直航江州,到时候江州的货一走,恐怕就要绕河入海,去东南亚。他们是疯了才会上了这条船。 “我不管,你们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蒋凯丽怒道。 “靠,在易州有我们姑娘顶着,谁敢不让上船,江州那边的人可不认我们家姑娘!”男人再次跳脚。 妈的,非被这帮人给逼死。 东风会所的小白楼里,白东风靠着沙发眯眸细想,这一整日易州出动了如此多的人力,不可能有人能混出去。 打电话叫助理进来他皱眉道,“去查一下今天提早出境的客货船,拟好表发到我这边来。” 助理抬头,“暴雨阻行,所有过路机动车辆全部被堵在易州,一切航班全部被取消,水路方面只有您的东风号在南港提前出境,其它的客货船都被勒令停航!” “为什么提前起航?我并没有做这样的安排!”白东风从沙发上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黑眸中跳出怒火。 助理沉声道,“是老爷子的安排!” 白东风眯眸,老爷子已经数年不问白家的生意,怎么这个时候出来管起事儿来了? “紧急召回东风号!”白东风起身风一般的从办公室离开,身后的男人对他高喊,“少爷,船上有东南亚的一批货,如果不能及时到达,我们要赔十倍的钱!” 白东风头也不回,“赔一百倍也得给我召回来!” 彼时顾北辰还在南港的暴风雨里疯狂奔走,所有客货船几乎被他和白东风的人搜了个遍,可却始终没见到夏一诺的影子。 白东风赶来时见到的便是颓然站在原地的他,他浑身湿透,身上被划伤了许多处,鲜血虽被雨水冲刷过,伤口处的殷红还是清晰可辨。 上前拉住他,白东风撑开身后诸人递过来的黑色雨伞,罩在他头顶,“别担心,今天没有任何船只出航,东风号已经被我召回来了,一诺会没事儿的。” 暴雨如注,一刻也未曾停歇,二人静立在深黑的港口,怒涛汹涌,一望无际的江水仿佛无边黑洞般骇人。 顾北辰一句话也没说,紧抿的薄唇泛着白,身体不自觉的在颤抖。 白东风侧目看了看他,这个纵横易州、风流潇洒的 男人此刻哪里还有一丝往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 黑眸中尽是一触即发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担忧,他指骨握的咔咔作响,遥望着深黑的夜幕和江水。 凌晨三点钟,东风号在南港靠岸,一众匪徒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从底层货仓爬上来见易州南港矗立着的地标性建筑,这才慌了神。 浅水区到处都是被翻的七零八乱的船,见这情形,为首的男人生气的钻回舱内,“他妈的,小-婊-子可把我们害惨了。” 身后的男人慌忙上前来,几人围成一圈,方才给他递电话的那人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大哥,蒋凯丽这小-婊-子敢耍我们,怎么办?” “打给小姐,问问她!”男人试着拨那个号码,电话那头却传来嘟嘟的盲音,“老大,小姐的电话不通!南港被白少带人围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下我们死定了!”一边说一边擦额头上因焦急而渗出的冷汗。 方才电话被摔的男人听他说港口被人包围,一瞬间被激怒,拔下腰间的枪支他大步往装着一诺的木箱子走去,“奶奶的,老子崩了她!” 为首的男人冷声暴喝,“你他妈给老子站住!崩了她?你知道她是谁吗!夏家四小姐,顾部长的夫人,你有几个脑袋!” “那能怎么办,等死吗!” “如果上岸,顾北辰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他要谁的命,易州没有人能挡得住。到时候小姐恐怕都自身难保,别说顾及我们。”为首的男人眯眸,“为今之计,只有我们挟持夏一诺,才有可能保住命。你他妈的竟然要杀她,杀她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夏一诺的电话打给顾北辰。 冰冷的暗夜,手机铃声在口袋里震动着响起,格外突兀。顾北辰黑眸一眯,掏出电话一看,‘笨蛋’,这个备注,还是上次他们一起去伦敦之前他修改的。 指尖一抖,顾北辰第一时间按了接听键,焦躁却失神的道,“夏一诺,你在哪里!” 为首的男人阴阳怪气的道,“部长大人,我可不是你的小娇妻。想要她活命就让白少把人撤了。我要五千万,现金,你自己来,送到底层货仓。别想着耍什么花样儿,你老婆命可捏在我们兄弟手里。” “你们疯了!”顾北辰握拳,青筋暴起。竟敢拿夏一诺的性命威胁他,实在可恶。 男人暴怒的对他吼道,“老子就是疯了,都是被你们逼疯的,你自己拿钱来我们放人,你敢叫一个人跟着,就等着领尸体回去吧顾部长!” 暴雨里,顾北辰手中的电话嗖然落地,迅速被雨水冲走,他闭眸,从黑色的伞下走出来,“小白,给我准备五千万,马上。” 白东风一怒,“你这是自己送上门,太危险了,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夏一诺,连你也会……” 顾北辰头也不回,只冷冷道,“备钱。如果我死了,你就去顾家找我妈,记住别算利息!哥们儿谢你了!” 船舱内,方才暴怒的男人上前拉住带头那人他的手,“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赶快走吧,你还惦记着钱干什么!” 男人一笑,“走,走到哪里去?没有顾北辰开路,我们谁也走不了。钱这种东西,没人嫌多的,我们以后跑路,全靠它了!” 一个小时后,装着现金的大箱子被白东风的人拖上前来,顾北辰毫不犹豫的拉起扶手一人走进狂风暴雨里,跳上岸边的小汽艇,逆着滔滔浪潮往江心而去。 床舱内阴暗潮湿,光线本就不足,此时又是深夜,只中心一点如豆的灯光根本不足以将整个仓库照亮。 杂乱的货物堆的满仓都是,巨船在潮水中起伏,堆的过高的货物从顶上落下来,砸在后背上疼的厉害,顾北辰却全然不顾,一路往仓库内走去。 仓库内几名大汉见顾北辰上前来都端起枪严阵以待,“顾部长,带钱了吗?” 顾北辰指指拖在地上的箱子,“在这里。” 眯眸往舱内看去,见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箱子外夹着一诺那件海蓝色礼服的一角,眉头一皱,他便将手中的箱子往外一扔,冲进了舱内。 那几人见他将装钱的箱子扔在外面便冲出去查看现金,顾北辰大步跑到角落里,蹲身将箱子上的锁砸开,打开了箱盖。 从来没想到这辈子会看到这么惨烈的场面,那是他无法想象的心痛,如果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眼前被困箱中的女子蜷缩在那儿,脸色惨白的像已经死去多时的人,长长的礼服被撕的七零八落,身上有挣扎时被抓伤的青紫痕迹,长发散乱了一肩,听不到任何呼吸,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帘。 她纹丝不动的蜷缩在箱子里,身体冰凉冰凉。 顾北辰眼睛一酸,颤抖着将一诺从箱中抱出来,浓眉紧皱,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体,“诺诺,你醒醒,你醒醒呀!” 而怀中的女子脸上没有半丝痛苦或者扭曲,她安详的闭着眼睛,就算已经完全不知人事,唇角甚至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