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 左手臂刚在墓地里一摔,迅速肿了起来,手肘的地方青了一大片,人们常说,别的地方痛了,心里就没那么痛,而今看来是假的,手臂已经痛到麻木,可他心里还是搜筋剐骨一般的难受。 再也受不了急救室门口的压抑气氛,他转身往走廊尽头的窗口而去,拉开窗,他背靠着墙角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从廊上看去,那模样,颓废的让人揪心。 许久护士们推着一诺往加护病房而去,顾北辰大步从走廊尽头跑过来,“王主任,她怎么样了?” 主治医师脸一黑,“顾部长,不是老王我说你,这夏小姐刚没了孩子,还是宫内出血,身体本来就极虚弱,你倒好,还让她淋了雨。别怪老王没提醒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落下了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蒋凯丽已经在医院里住了许多天,这样的雨夜闷的她心里阴沉沉的,拖着打着石膏的腿从病房里出来时,见护士门推着一诺进了隔壁的病房,她迅速闪进自己病房内,关上了门。 顾北辰听完王主任训斥后一直在病房里守着一诺,夜里她高烧不退,口中还迷迷糊糊的叫着孩子,我的孩子。 床头冷冷的小灯散着微光,照着她紧皱的眉头,顾北辰心里一揪伸手去抚她的眉她却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顾北辰你滚,别碰我!” 顾北辰牵起唇角苦笑,湿嗒嗒的头发搭在额上,“当真这么恨我吗?连做梦都这么恨!” 第二天清晨,值班的护士来给一诺换药时不小心碰到了顾北辰的左手臂,他痛的低呼了一声,护士拉开衣袖一看他的胳膊脸立即黑了起来。 “顾部长,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这手臂都肿成什么样子了,快跟我去骨科看看。”肿起来的地方触手冰凉,一丝温度都没有,还有触目惊心的淤青。 这都过了一夜,若再不及时治疗,只怕后果十分严重。 顾北辰眯眸,看看病床上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的夏一诺,“不了,我没事儿,我还是在这儿守着吧!” 护士杏眼一横,“你不要命了,顾夫人烧已经退了,好好养一阵子身体会复原的。你要想好好照顾她也得爱护自己的身体呀!”不由分说的拉着顾北辰往骨科而去。 二人从病房里离开后,蒋凯丽才从自己的病房探出头来,这才早上六点,只有各科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在,大多都没有病人,不过是在办公室打盹儿,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拖着打石膏的腿,僵硬的快速闪进了夏一诺的病房。 妩媚的眸中透出入骨恨意,蒋凯丽一步步往一诺的病床挪着步子,美丽的脸狰狞无比,“夏一诺,都是你把我害到今天这种境地,都是你!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活。一起下地狱吧!” “夏一诺,都是你把我害到今天这种境地,都是你!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活。一起下地狱吧!”上前拿过床头上的枕头盖在一诺脸上,蒋凯丽染着血红色指甲油的手狠狠按了上去。 中心医院门口,两辆黑色商务房车齐刷刷的停下,车内穿着深黑色西服的保镖将刚从阿姆山飞回易州的谷建勋搀了出来。 老爷子十几个小时专机坐回来,身体有些虚,却仍是推开身侧的人风一般往医院而去。 被小护士拉着在骨科走廊里一路前行的顾北辰忽然停住了脚步,护士皱眉看他,“顾部长,别再拖了,快跟我走。” 顾北辰礼貌的勾唇,“我打个电话,马上过来。”一诺病房里没有人陪护,他始终放不下心来,若她再像昨晚那般一个人跑了出去,要他到哪里找去。 还是叫人来守着他比较放心。 白发斑斑的谷建勋被王医生带着走进病房时,看到的正是蒋凯丽用枕头蒙住一诺脸颊并使劲按压的情景。 一诺还打着点滴的手无力的挣扎了几下,针头刺破血管,血液不断上涌,吊瓶中的药水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 谷建勋气极,大步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蒋凯丽脸上,蒋凯丽应声倒地,惊愕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谷建勋。 “恶毒的女人,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谷建勋怒目圆睁,将蒙在一诺脸上的枕头扔在地上,伸手掐着她的人中。 一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面如土色,脸色被捂的青紫一片,老爷子心痛的皱眉,苍老的大手不停颤抖着,终于哽咽着将一诺抱进了怀里,“诺诺,姥爷带你走,带你走!” 犀利的眼眸涌上一层泪花,谷建勋心痛欲裂,他不在的时候,原来这些人就是这样欺负他的宝贝诺诺的。 王医生慌忙上前将针头从一诺手上拔下来,用药棉轻轻按住伤口,血这才渐渐止住。 顾北辰进门时见蒋凯丽倒在地上,眸光一沉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看我身单力薄,就合起来欺负我,谷老,您也是易州数一数二的人物,犯得着跟我一个女孩子计较吗?”蒋凯丽泪水横流,顺势将头靠在顾北辰肩上,纤长的手抓的顾北辰左臂生疼。 顾北辰抿紧唇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紧抱着一诺的谷建勋,一脸探寻。 见谷建勋眸中闪烁着明亮到刺眼的泪光,他心里一紧,这才细看了他怀里的一诺一眼,她脸色虽然有些回转,但还是泛着青灰,王医生也慌慌忙忙的将旁边的氧气瓶给她挂上。 “姥爷,一诺这是怎么了?”将怀里的蒋凯丽推开,他往病床前走。 谷建勋将手往前一伸,示意他不要过来,“顾北辰,你有脸问我诺诺怎么了?”老爷子一抬眸,泪光隐去,犀利无比,“你怎么不去问问这个心肠歹徒的女人!”句句铿锵,掷地有声。 顾北辰眉尖一挑,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正正照在他肿胀的手臂上,他回头看着蒋凯丽,“凯丽,我认为你有必要向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蒋凯丽目光闪躲了一瞬,随即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北辰,“北辰我没有,是谷老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我一巴掌。我知道一诺没了孩子心情肯定不好,是要来跟她聊聊天的,谷老本就对我有成见,明知道我腿上打着石膏还出手这么重。” 将右边脸颊上愈发明显的红印给顾北辰看,蒋凯丽委屈的边说边掉眼泪。 王医生横了蒋凯丽一眼,这蒋影后有韩大少罩着,他也不能拆她的台,所以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尴尬的挪着步子从病房里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谷建勋一脚将地上躺着的枕头踢到顾北辰面前,“好好看看,就是这个东西,差点要了诺诺的命。”冷哼一声,老爷子痛心疾首,“要是我晚来一步,诺诺就就被这个女人害死了。” 蒋凯丽还要上前辩解,顾北辰皱眉,长舒了口气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蒋凯丽唇角动了动,满眼是泪,老爷子却不依,猛然抬头,“顾北辰,今天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这是谋杀你知道吗!”蒋凯丽既然如此歹毒用尽了手段要害一诺,就该给她点教训。 蒋凯丽颓然倒地目光放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晨起来看她的韩毅承来时见她病房里没人,方才碰上从一诺病房出去的王医生,拦住一问才知道这边出了事儿。 大踏步而来,上前将蒋凯丽扶起,无视房内的顾北辰和谷建勋,他关切的道,“凯丽,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蒋凯丽不说话,只是潦倒的将韩毅承推开,回头看着顾北辰失控的道,“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是她,全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现在顾夫人的位置是我的,对!没错,我就是想让她死,我恨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韩毅承见蒋凯丽已经失控,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凯丽,别这样,你还有我!”锁眉诚恳的看着顾北辰,韩毅承心痛的道,“北辰,过去种种是我对不住你和一诺,现在我请求你,请求你就放过凯丽这一次,好吗?最后一次!” 顾北辰 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垂下的手却暗暗握紧,被摔伤的左臂更是刺骨的疼了起来。 “韩毅承,你带她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良久,他眯眸看着窗外的黄叶,冷声道。 韩毅承点头保证,“你放心,我会把她带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拥着蒋凯丽就要往外走去。 “站住!”谷老爷子大喝一声,韩蒋二人当即定在原地,“想走,哪就这么容易!” 顾北辰转身面向老爷子,深邃的眸中是一片黑如瞿石的墨色,“姥爷,她刚没了孩子,又被车撞伤了腿,就放过她这一次吧。” “放过她?”老爷子不动声色,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威严,她刚没了孩子,她刚撞伤了腿,那她对诺诺下毒手时可曾想过诺诺也是刚没了孩子,诺诺刚从急救室捡回一条命来,她可曾想过手下留情。 脸色一黑,老爷子怒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韩毅承一听老爷子这话松开蒋凯丽的手到病床前跪倒在谷建勋面前,“谷爷爷,念在谷韩两家交情的份儿上,毅承求您了,就放过凯丽这一次好吗?” 俊秀的脸上溢满绝望,韩毅承诚恳的看着谷建勋,“王显开车撞倒凯丽想要嫁祸一诺的事情,并不是凯丽做的,都是我,是我出的主意,您要怪就怪我吧谷爷爷!”知道这事儿根本瞒不住谷建勋,韩毅承便将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谷建勋拧眉,一巴掌打在韩毅承脸上,“这是替你爸妈教训你的,明知道那个女人要害诺诺你竟然还千方百计的帮她,愚蠢。”大手一扬,又一巴掌落在韩毅承脸上,“这是老头子我打的,这女人如此心如蛇蝎,你还一次又一次的袒护她,该打!”啪的一声,韩毅承又挨了老爷子一巴掌,“这是打你不争气,有她在你身边,迟早拖垮韩氏,不孝!你走吧!再有下次别说老头子我不给韩家面子,到时候就算你爸把你爷爷从地底下挖出来求我,我也决不饶恕!” 韩毅承被打的眼冒金星,仍旧强撑着起身扶住蒋凯丽,“我们走!”蒋凯丽怔在原地,只能被韩毅承拖着往外走去。 顾北辰眯眸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眸中是一片深沉的寂静,老爷子抬眉看着他,“怎么,没话说了是吗?” “谢谢姥爷!”顾北辰垂眸。 怀中的一诺动了动,谷建勋忙将氧气罩拿下来,“诺诺,好点了没?” 一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好几层人影重叠在一起,使劲闭上眼睛再度睁开,这才看的清楚了些,一夜高烧她喉咙疼的无法忍受,开口嘶哑的唤了声,“姥爷!”泪水便如何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谷建勋心疼的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诺诺别怕,姥爷带你回家,咱们这就走。”谷老爷子扬手叫守在外面的保镖进来,示意她们将一诺抱走。 顾北辰顾不得还肿着的手臂,闪身拦在彪悍的保镖身前,“姥爷,把一诺交给我吧,我保证——” 话还没说完便被老爷子打断,“你保证?你能保证什么?保证把我的诺诺拱手送给蒋凯丽,让她掐死她?”伸手一拍正中顾北辰痛到骨头里的手臂,“让开,别不自量力!” “让开,别不自量力!” 老爷子此话一出,顾北辰抿抿唇,他心中自然明白,老爷子眼光毒辣,一早就知道他受了伤,无论如何是打不过这群彪悍的保镖。 单手将顾北辰推开,谷建勋领着一行保镖将一诺抱离病房。 蒋英和顾岩赶来时,顾北辰正在空空如也的病房里坐着,靠在沙发上抬头怔怔盯着吊瓶里的浅红色液体,他没有想象到那一幕有多惊心动魄,却从谷建勋的眼泪中看出了一二。 谷老爷子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方才竟有泪光闪烁,若是他稍稍晚来一会儿,一诺就与他永别了吧。 蒋英顺着他的目光往吊瓶里看去,心内亦是一惊:“诺诺呢?”上前拉住顾北辰的手。 顾北辰起身,眸色骤然加重,“被姥爷带走了。” 大踏步从病房里离去,给蒋英和顾岩一个萧条落寞的背影。 初秋的街头略显萧条,他一个人开着车,看过道上清洁工不断扫掉从树上掉下来的落叶,有修剪树枝的工人将过大的枝丫锯断,声音在这六点半的清晨显得无比突兀。 双手暗暗握紧,根本顾不得左臂刺骨的疼,往顾宅飞驰而去。 谷家的别墅坐落在易州市鸿鸣山的高档别墅区,古典的中式建筑,庄重大气却不显沉闷的院子当真是贵气逼人,朦胧的晨雾缠绕在山间,仿佛将这里与外界的时光彻底隔断。 保镖们抱着一诺跟随谷建勋进了门,谷修睿正一身休闲装扮在门口等爷爷,“回来了!”语气浅淡而恭敬。 这就是谷家长孙,一贯的冷静睿智有修养,一如他的名字一样,是神一般的存在。 谷建勋抬头白了他一眼,“睿儿,爷爷不在你不知道去夏家看看,让他们把诺诺折腾成这个样子!”老爷子没好气的道。 “夏家?”谷修睿抬眉,在晨雾中如神邸般俊美,“小姑死后,谷家人再不进夏家门。”眉头轻皱着,修长的手插在裤袋里,谷修睿一脸凝重。 谷雨在医院宣布抢救无效那年,他不过和夏一言一般年纪,他母亲早逝,大姑姑远嫁,向来小姑姑最是疼他,那件事对他的打击甚至比对夏一诺的打击都大。 一诺是失去了疼爱自己的母亲,而对于他来讲,是第二次失去‘母亲’,失去母爱。 要他去夏家,天崩地裂了也不可能。 方才医院里的事情,他派过去的私人保镖已经打过电话,谷建勋的处理方式让他觉得有些许的不满,唇角挑起,他跟着谷建勋往大宅里走,“爷爷,就这样放过蒋凯丽?这不是您的作风!” 当年谷雨死后,爷爷曾断掉一切与远东的合作关系,用尽手段对远东集团进行商业打击,远东从当时一个还不错的企业发展到业务一路倒退,几乎养不起人。 后来一诺大学毕业,把远东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经营,老爷子才最终放了手,远东东山再起,也就是这五六年的事情。 蒋凯丽对一诺的所作所为比之夏苍峰和白珊逼死谷雨的事情,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爷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手。 谷建勋一回头定定看谷修睿两眼,沧桑的眸中犀利一闪而过,“睿儿最是了解爷爷,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你应该很清楚。想做就放手去做吧,不用再问过我了!” 谷修睿眉尖一敛,自然明白老爷子的意思,有时候想要报复一个人,并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痛苦的活着。 文化部,顾北辰一身墨绿色小西装靠在沙发上眯眸想着什么,岳杰垂眸,跟了顾北辰这么些年从未见他喜欢任何一种绿,他只记得,见过几次部长夫人,那女子都是一身浅碧色的装扮,轻灵、沁人心脾,如盛夏的一杯水。 见顾北辰在静静思考,岳杰没有打扰他,转身要离去。 顾北辰却叫住了他,“看看市里远东的那些案子都批下来没有!” 过几天京里几个政要来视察的事情,他让顾岩应酬一下也就是了,都是多年的交情,想来也没太大问题。 过些日子旧博物馆关张,要在金秋举行最后一次展览会,届时还有一些私家珍藏的宝贝会被卖家拿来拍卖。 易州一直是国家文物重点保护市,每年的展览会就算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担了多少风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偏生菊花展也在这些天,除了文化部这些必做的工作以外,在省会城市与众高官周-旋更是悬崖走钢丝,丝毫容不得大意。 远东的事情不放在前面处理掉,到时候他怕自己抽不开身。 岳杰一笑,他自然是知道顾北辰心思的,“新闻发布会之后已经整理出来了,在第一个文件夹里面。” 顾北辰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办工桌细细看了起来,岳杰见他左臂青紫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