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倒也没强求,顺手摸到那根树枝,捡了起来,“这小姑娘……”他闻见了翻新的土地的味道,知道自己快到了,就只是徐徐地跟在后面,反正木木隔一阵子就会儿回头看看他在哪里。
木木没想到的是,盛明看起来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样子,居然很有力气,除了动作比较生涩之外,锄起地来倒是不比乡野人要差。
日落西山,木木领着盛明回家,正好见到王香在分种子,把明天要播下地的种子挑出来。
“分种子?这个我会的,我来帮你吧。”盛明笑笑,一边把刚刚路上随手编的草蚂蚱放下。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盛明跟木木吹嘘,自诩自己是编草高手,说是他什么都能编,只有木木想不到,没有他编不出来的。
结果说了一路,也就只编了一个蚂蚱而已。
“对了王婶子,你们一直说的种子,到底是什么的种子啊?我这段时间住下来,也没听你们说育秧的事啊。”
盛明比木木大几岁,于是就跟着木木一起喊了。
“我们不育秧的,都是村里统一发粮,所有的田都用来种藕宾*的。”
王香没甚在意,随口说完也就低着头继续挑拣,所以没看到盛明听到藕宾两个字以后绷紧的身体。
是夜,盛明躺在床上,好奇地问木木,“你们一直都是由村里发粮吗?据我所知,除了特殊时期的赈灾,大齐应该没有这样的规矩。”
而他也没听说最近哪里需要赈灾。
“嗯。”
“那你们一直都在种藕宾?”
木木有点困了,听见他不停说话心里烦躁顿起,“从我记事起就在帮家里种藕宾了,村长说是村里需要留药。而且大齐是大齐,村子是村子,有什么关系?”
木木转了个身,“别吵。”
盛明闭了嘴,心里却在琢磨藕宾的事,他从前有接触过一段时间的药理,虽然不精通,但一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这藕宾虽说有一定药效,但极易成瘾……
大齐并没有地方成片种植藕宾,更不必说像南池村这样连粮都不种只种藕宾的。
况且全靠村里发粮……他们村哪来这么多粮食?
此事蹊跷……
“木木,你会写字吗?我教你念书吧?”
木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困意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没有上过学堂,在他们这种小村子里,甚至有些姑娘在她这个年纪就嫁人了,更遑论读书写字。
那么一丁点儿大的人,分明还是个孩子,她们连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做人,就要去生儿育女,告诉孩子怎么长大。
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木木知道这世界上有个地方叫学堂,村里也有读书人,村长就上过学堂念过书,她也曾听到过村长那小儿子在跟人聊天时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村里人都说,村长的小儿子会念书,将来一定很有出息,会给他的父母亲长脸。
她也想跟着盛明读书写字,她也想有出息,给父亲母亲长脸。
木木忸怩了半天,几次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闭上。不过她又唾弃自己,这人是个瞎子,自己光张嘴他怎么可能看见。
于是她灵光一闪,站起身来走到盛明床边,给他压了压被角,甚至主动问他想不想喝水,“我可以去倒。”
盛明觉得好笑,想坐起来,又想到刚刚木木才给他盖好被角,本来打算躺着说的,没想到这丫头眼睛倒厉害,先把被子又给掀开了一个角,扶着他的手臂,“先生您是不是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