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不经意扫了一眼龙靖澜,对方朝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夜里碰面。
谢诩凰面目平静地上了香,朝皇后一行人微微颔首,道,“本宫伤势未愈,便不久留了。”
说罢,挺直着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了一室缟素的灵堂。
燕北羽紧步跟了出来,不放心地伸出牵住了她,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终是不堪重负,腿一软便险些倒了下去,好在旁边的人及时出手蹲下身扶住了她。
“说了让你休息好了再来,你偏不听。”
谢诩凰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目光中满是迷茫,声音嘶哑地喃喃低语道,“我……好想回家。”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真的好想回到当年的霍家。
燕北羽见她走不了了,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一边朝宫外走一边道,“我们这就回去。”
谢诩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在自语,“回不去了……”
霍家已经没有人了,她还能回哪里去。
燕北羽低眉奇怪地看了看她,似是不解她到底在说什么,总觉得从她醒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到了宫门处,燕北羽将人放上了马车,将她身上的斗蓬拢好方才吩咐外面的侍卫驾车,等到马车停到了王府门口,他侧头望了望靠着马车的人,思量了片刻一掀帘子道,“掉头,出城去踏雪山庄。”
她确实是不想对着大燕宫里的人的,这一次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留在王府怕也是徒增烦恼,不如给她寻个清静的地方先养伤。
“出城?”晏西勒马停在马车边上,不懂他到底闹得哪一出。
她今晚还得设法跟龙靖澜碰面,这要是出了城去,那可得麻烦了。
“你先回府,带几个伶俐点的仆人,再让管事找个医术好的大夫带齐伤药再过来。”燕北羽说罢,已经示意侍卫赶车了。
晏西从马上跳下来,看着缓缓驶向长街尽头的马车,“这姓燕的又整什么幺蛾子?”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尽头,她才郁闷地进了王府大门,找管事去交待燕北羽要求的一切,自己则先去了寝房给她准备换洗的衣物,毕竟看样子是一两天不会回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离开这鬼地方一阵也好,总得让她喘口气。
马车驶出了燕京城,一路来到了梅山脚下,只是到踏雪山庄的一段山路,马车却是过不去的,燕北羽也没有叫醒马车上闭眼休息的人,直接将人抱下了马车带往山庄内。
谢诩凰只觉得眼皮很沉重,知道有人在自己身边,此刻却又懒得去面对任何人,去跟任何人说话,只沉默地任由自己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燕北羽进了山庄将她带到了寝室放到了床上,找了被子给她盖严实了,道,“背上有伤,躺着不好,侧着睡。”
谢诩凰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个身,以背对着他了。
燕北羽慢悠悠地脱了外袍,在她背后躺了下来,知道她没睡着,于是百无聊赖地开始自言自语,“以前,有个很喜欢吹牛皮的员外,他说他有把扇子用了三十年还是新的,于是周围的人都很好奇问他怎么做到的,你猜他怎么说?”
谢诩凰被他吵着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疯。
燕北羽等了一会儿,见她还不出声,于是又自言自语开了,“那个员外说,我手拿着扇子不扇风,头在扇子前摇动就行了。”
谢诩凰原本一腔沉郁的心情,被他搅得更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这是在干什么,给她讲笑话?
她还是不说话,燕北羽想了想又开口继续说话,“北方有个……”
“你有完没完了?”谢诩凰扭头道。
燕北羽见她开口了,满意地笑了,“不想听笑话,那我给变个戏法,我以前有学过几个。”
谢诩凰一副见鬼的样子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现在肯开口说话了?”燕北羽笑语道,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道,“那就说说看,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谢诩凰不耐烦地皱着眉,“我很累,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你能走远点吗”
“我在宫里忙了一晚上,现在也没合眼呢,一起睡。”说吧,长臂一伸搭在了她的腰上,直接先闭上了眼睛。
谢诩凰烦燥地把他的手拿开,可对方却又不罢手地伸了过来,她没那个心气劲儿再跟他争,索性由了他去。
晏西带着人从王府赶过来之时,已经是午后了,吩咐了人准备膳食,她便在谢诩凰休息的房间周围转悠,一是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二是要思量着怎么在天黑的时候再回城里一趟,去跟龙靖澜碰个面。
缇骑卫明天就要离京去苗疆,龙靖澜临走之前找她,必然是有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