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青羡林扑在我身上的情景,原本是有些厌恶的,被她一说。又觉得喜感无比。忍不住吃吃笑了笑,敛住容色。又问道:“那你不妨说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胆敢对我存有不轨之心?——青羡林要真是轻易被美色所迷地货色,上官叔叔都得把眼珠子抠出来。”
紫靥蹙眉不解道:“上官殿主?”
我点点头,说:“当初姑姑在大光明殿宴请十大殿,席间上官叔叔恰好说起魔教的莲太子。上官叔叔说,这位莲太子是近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性情冷漠却行事磊落,叮嘱我日后行走江湖历练,一定要将他笼络回雾山,必是当之无愧地下一任玄天殿主。”
紫靥道:“那时师父应当也在场。上官殿主这样说,是将青公子与师父相提并论了?”
“前两日在澜水河谷,我见过青羡林以魔教太子身份出现的姿态。邪性狂躁,咄咄逼人,另外还有两分说好听点是不拘逍遥难听点吊儿郎当的脾气。”我说。
紫靥立即就明白我的意思了,道:“上官殿主曾说他性情冷漠、行事磊落。也就是说,不管是青公子还是莲太子,都不是他的本性?!”她其实是位很沉稳的姐姐,口吻中带着惊讶,是因为觉得太震惊了吧?城府深邃的人听过不少,真的遇见这么一个活色生香地人,惊觉他的笑容姿态都是伪装的,自然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能断言。”我只是稍微怀疑而已,“不过,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单纯图谋女色的人。你相信他没有野心么?如果他没有野心,为什么会在董家险些遭难的时刻,冒着危险始终留在平凉王身份?——要知道董家一旦被姬檀清洗,他地根基就彻底断绝了。他是个傻瓜还好,偏偏名重江湖又身处要害,曲叔叔能容得下他?”紫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喃喃道:“您以为……您代表的意义,就只是……女色?”
“你虽然还唤我少主,我早就不是雾山地少主人了啊。要不然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价值?这把剑?”我从下巴示意了一下放在一旁的冰魄剑。渔火教人才辈出,奉剑那样的高手就很不得了了,青羡林不会落魄到需要借助武力的地步——也只有姬檀这样养在深宫的皇子,才会求助无门指望到江湖草莽的身上来。
紫靥无奈地说道:“是。您不再是雾山的少主,您不能直接手谕差遣十大殿。可是,少主,您有没有想过,十大殿毕竟是要给您情面的。师父且不说,直接给您留了十八位执法弟子随意差遣,您和上官殿主说句话,清风殿难道不巴结上来替您办事?就算是上官公子也拗不过您的情面啊。”
说到这里,我才陡然想起上官千阙这件事,不禁问道:“你知道魔教副教主句欢么?”
紫靥一时没反应过来,困惑地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在澜水河谷遇见上官千阙了。他怎么变成魔教的副教主了?听说这个副教主和青公子相当不对盘,在澜水河谷就差点打了起来。……他不是协助上官叔叔处理清风殿的事务么?怎么下山了?”
远远听见又有人闯入碧园,我才收声知会了紫靥,窗棂叩叩响了两声。
不错不错,好歹还知道敲窗户,没有学刚才那人一样蹲在外边偷听。我离着窗户不远,径自就走了过去,将窗户拉开。这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窗外一片深青,映得人影轮廓都是黑漆漆的。站在窗外的人我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东张西望的奉剑。
“你怎么也来了?”他歪着脖子看远处,于是我也歪着脖子看着他,问。
奉剑示意我让路放他跳窗进屋,我稍微侧了侧身子,他小豹子一样敏捷地跃了进来,迅速封上了窗户。我还没来得及让他小心地上的水盆,他已经转过身来紧张地看着我,问道:“你们生孩子了么?”话才刚说完,野兽鼻子就嗅见了青羡林留在水盆里的血味儿。
当着紫靥的面,他就指着那盆血水,吃惊地问:“……你、你、你!”
“你第一次流这么多血啊!”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三四章 一死而已(上)
网友上传章节第一三四章一死而已(上)紫靥手中寒光一闪,刚刚纳入袖中的小刀亮了出来。于是,我能看见的就只有紫靥飞舞的裙摆与奉剑灵动四蹿的身影了。这两人一个师从名门,一个天资卓然,打起来居然不相上下,数十招都未分胜负。
我斜倚在窗台上,凉凉地阻止道:“住手,住手啊你们。”
想当然耳,完全没有人把我当一回事。紫靥剑路沉稳,一直不骄不躁,奉剑则是野路子出身,前几招还顾忌着这是我住的地方处处小心,久战不胜就炸毛了,常常锋芒毕露地一剑刺穿屋子里的帐幕、要么就一脚踩散角落里的摆设。丁零当啷打得乌烟瘴气。
处处顾忌打破东西的紫靥显然被奉剑逼得有点招架不住了,一眼瞥见我放在一旁的冰魄剑,反手就将冰魄剑抽了出来。我错愕之下,阻止不及,被我封在剑鞘中的极寒内力顿时迸射而出,正面迎敌的奉剑踉跄倒退两步,一口逆血咽了下去,唇内隐约还带着血色,握着冰魄剑的紫靥脸色苍白如纸,却稳稳站住了脚步,冷然看着颓然跪地的奉剑,艰难吐字:“死小子!”
奉剑十分应景地吐了口血,脸色也倏地苍白了,却不看她,只是颇为敬畏地望着我。
我现在也顾不上看他的脸色,匆促上前接过紫靥手里的剑,一只手扶着她的小臂,稳定内息的内力源源不断从她脉门灌入。她伤得比奉剑重,只是素来坚韧,强忍罢了。我用内力逼出她体内的逆血,她却固执得很,狠狠盯着奉剑,死死咬住唇,就是不肯将逆血吐出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仓促将冰魄剑插入鞘中。手心拍在她背心命门穴上,内力突吐。
紫靥哇地一声吐了血,举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真的生气了……我听着紫靥怦地一声关上房门,默默地想。她很少给我看脸色,打完人吐了血转身就走,看都不看我一眼。那关门的力道还惊人得很,震得桌上的花瓶都晃了晃。可想而知是气坏了。不过,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没有和她一起气急败坏地为了一句话痛扁奉剑一顿?
这时候我才有心思去关心地上的奉剑。他已经了起来,默默擦着嘴角的血迹,偶然望向我地眼神确实带着敬畏。我知道他态度的转变是我封在冰魄剑里的极寒真气惹的祸——这事儿还得怪青羡林那个混蛋!要不是他拿着我的剑胡乱刻花。我至于用内力将剑封在鞘中么?
“那是你的剑。”奉剑肯定地说。
我低头看了看剑柄上都沾着血的冰魄剑,点了点头。谁都知道这是我地剑。
奉剑又肯定地说了一句:“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我冷飕飕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去给他找调理内伤的药。哪晓得他就跟在我屁股后面打转,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好死不死的是,我翻了几个地方,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被紫靥换了位置。一时竟找不到了。
奉剑又在我耳边聒噪:“喂,女……姑……明月她干娘,你收徒弟么?”
我手里一抖。差点把紫靥带来的春枯水摔在了地上。他已经带了点腼腆又无比期待憧憬地小声恳求道:“你觉得我家明月怎么样?其实,我剑术很不错地,小慈也很聪明,我觉得我家明月一定是公子那样的武学天才!要不然我让我家明月给你做徒弟,不做干女儿了,好不好?”
我看着身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佯装没注意我表情、东张西望掩饰自己企图的奉剑,狠狠地想:谁说野兽不狡猾的?野兽大大的狡猾了。顺手把刚刚找到地药瓶塞在他怀里。说道:“明月三岁时带她来找我好了。小粉团儿资质如何我不敢说,尽我所能倾心传授就是。”
奉剑原本很开心,听见我说小粉团儿就怒了:“你才是小粉团儿!”
我捡起床边的丝帕示意他擦擦脸颊上的血丝,问道:“你怎么也来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顿时就严肃了起来,说道:“我来带你走。”
“我随时都可以走。留在这里。是因为还有事没有做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