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某四当贴身小太监的时候,她瞧着某四那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想想自己正在为救他的对头而烦恼不免有些愧疚。
一边是某四,一边是老康,一个现任的,一个卸任的,全是皇帝,她整个儿就是一夹心饼干啊。
就在耿绿琴为了出宫的事麻烦的时候,事情来了。
那天,她照例到养心殿去当小太监,没呆多久,就跟着高勿庸出宫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十二爷胤祹的府上,昀时此时就被半软禁在那里。
后世说某四为了小四四乾隆能坐稳帝位把有异心的昀时给灭了,这个记载让耿绿琴心中忐忑,担忧不已,那孩子以前看着挺不错的呀,这才几年工夫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某四什么也没说,只让她跟着高勿庸出宫,而高勿庸这老小子也毛也没说,只把她领到胤祹府上弘昀住的屋子外就退到院外去了。
耿绿琴一个人站在屋外沉吟了半天,这才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入目是一室的凌乱,散乱的书藉与掀翻的杯盏,还有那抹趴俯在书案上的颓废身影。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显见人是喝多了。
“给爷再拿两壶酒来。”满是醉意的声音沙哑中透着压抑与绝望。
“昀时。”耿绿琴在心里叹气,出声唤他。
趴俯的身影一僵,尔后慢慢直起,以一种极慢地动作抬起头看过来,当来人完全映入他的眼眸时,他的嘴巴颤抖了半晌才发出了声音,“裕额娘……”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呢?”
“裕额娘……”弘时踉跄地从桌后奔出,扑跪到耿绿琴的身前,嘶喊道,“儿臣没有派人去杀四弟,儿臣没有……”
耿绿琴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俊秀爽朗的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他凌乱的发上,轻轻地道:“额娘相信你不会,你是额娘看着长大的,弘历是你的弟弟,有额娘跟你的母子情份,弘历跟你的兄弟情份在,你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xiaOyanwenxue。^”
弘时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自从事情发生,皇阿玛不听他的解释,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可是裕额娘仍然信他,这就足够了。
耿绿琴只是慢慢地抚着他的发任他哭,有些委屈是需要发泄出来的。
等着哭声渐歇,她才开口道:“起来吧,额娘给你梳梳头。”
耿绿琴从屋里找来了梳子,慢慢地帮他把发辫梳好。
“裕额娘……”弘时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
“您怎么会来看我?”
耿绿琴笑了笑,“是你皇阿玛让人带我来的,要早知道你如今是这般情境额娘说什么也该早点请旨过来的。”
弘时眼眶一红,“额娘向来不理这些事的,不知道也是有的,都是儿臣不好。”
“身体是自己的,怎么能这么糟蹋呢?”耿绿琴颇不赞同地扫过那些倾倒酒壶杯盏。
弘时低头,几不可闻地道:“儿臣已经没有未来了……”
“胡说什么呢?”她轻斥。
弘时抬头,直直地望过去,“裕额娘,儿臣知道你是好人,可是那次的事,死的人是儿臣的手下,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皇阿玛甚至都不要儿臣了,儿臣如今是待罪之身。”
“有误会解释清了也就是了,”耿绿琴顿了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们这些人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不争你身后的人也要争,你不想动他们会逼着你动,你皇阿玛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皇阿玛才会这样对你。”
弘时看着眼前这个雍容美丽的女子,在他的记忆里她的容貌似乎一直没什么大的改变,只有气质神韵逐年发生变化,如今更加的内敛优雅从容与豁达。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你皇阿玛让人带我来看你的目的,不过,额娘向你保证,只要有一线希望,额娘一定会劝你皇阿玛饶了你的。”
“儿臣谢额娘。”弘时撩袍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为了她的信任与爱护。
耿绿琴伸手扶起他,拍拍他的手,安抚地说:“弘时,无论将来是个什么结果,当下要好好活,要对得起自己,人,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了,怎么还能要求别人来爱惜呢?”
弘时点头,“儿臣听额娘的。”
“好好地,”她握紧他的手,“好好地活着,你还年轻,以后你就会懂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东西比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更重要。”
弘时望着她没说话。
耿绿琴笑了下,压低了声音道:“不要以为额娘在说风凉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额娘一点儿都不希望那个位子是留给弘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