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人物齐全,而且持有他地亲笔信。再加上当初他曾力保马齐,皇阿玛更信了几分。望向他的眼神凌厉莫测。
太子被废后,老八一党积极活动,大力拉拢过他,他也赴过几次宴,对他们地作为并非一无所知。但他很小心,没把自己卷入党派。当时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很严密,谁想仍叫他们钻了空子。他知道多说无益。索性跪下闭口不言。气氛僵凝之时,老八“扑通”跪到皇阿玛脚下。磕头不迭。口称:“都是胤襈不孝,惹皇阿玛生气。四哥与胤襈走得近。只是当哥哥的爱护弟弟,绝没有结党营私,违抗皇阿玛的旨意,求皇阿玛不要责罚四哥。”话说的情真意切,明为求情,实则坐实了他地罪名。老十三一看情势不好,还不等他开口,当即认下信是他模仿四哥笔迹所写,人也是他联络的,四哥毫不知情。皇阿玛一听龙颜大怒,凌厉地盯着他,问道:“胤祥所说,是否实情?”
那一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平生最痛苦艰难的抉择。良久良久,他才面无表情磕了个头,算是默认了十三的话。理智上他知道与其两个人都陷进去,不如保得住一人。然而情感上,他怎么也不愿将老十三赔进去。皇阿玛也不知信是未信,只是气得摔了杯子,怒斥了十三。在这些皇子中,十三一向最得皇阿玛宠爱,何曾受过如此严厉的责骂?但他咬着唇,只是磕头不迭,那声声闷响,犹如磕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痛到刻骨。
最后皇阿玛命十三闭门读书,没有他的旨意,不得随意出府。比起幽禁的大阿哥,这已经算是额外开恩了,可是对于随意洒脱惯了地十三来说,剥夺他的自由,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残酷。但他只是稳稳地磕了个头,拜别皇阿玛,潇洒而去。他目送他的背影,连上前安慰一下最亲地弟弟都不能够。
出了乾清宫,他与老八冷冷相对,老八一贯温润平和地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恨意,对他说:“四哥,其实我恨不得你没有追我回来。现在恐怕你也后悔了吧?但我既然回来了,就要拿回属于我地东西。这只是刚刚开始。”
老八说这只是刚刚开始,他相信。他这人一向标榜仁和中庸,并不代表他没有狠厉的手段,否则凭他一个小小嫔妃之子,怎么可能爬到被众臣拥戴的位置?他虽然看不惯老八的为人,但不得不说,他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深谋远虑。所以,他设计起他来,也一样不会手软。一出手就砍掉了他的一条臂膀,下一次不知要从他这里再拿走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所有的,老八想要的,珍贵的东西,还有她。他不禁想,如果当初在杭州,他没有追回他们,任由他带着倾心远走高飞,那么皇家就会多一个不肖的子孙,他却会少一个强劲的对手。两相对比,到底哪一个更为有利?直到如今,他都不承认,追回那丫头,是个错误。她只是个导火索,并不是决定他们兄弟相争的关键。
然而,终究脱不了干系。他明知她与老八的牵扯,却还是放不开手,这不是魔障又是什么?
时间在缓慢的煎熬里过去,当东方微微发白时,年玉珍终于生下了一个小格格,只是小格格早产体弱,加上在产道里呆的时间过长,生出来时已经因窒息而夭亡了。听到这个消息,倾心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惶惶然地抬眼看四阿哥,只见他一直笔挺的身子微微一晃,脸色煞白,望向她的眼神冰冷刻骨。那一瞬间,血液仿佛从她的身上流失了,从头冷到了脚。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倾心想到这些日子陪伴年玉珍,她们一起对小宝宝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她也曾对着她的肚子,讲了无数的故事,唱了无数的歌谣。如今,小宝宝尚未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看看她的阿玛和额娘,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心痛和悔恨,剑一般戳着倾心的心。如果她没进内府,如果她没来陪年福晋,如果,她没向她求救,如果,她没与四阿哥纠缠不清,……如果,她从不曾来过这个世界,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四阿哥看着浑身颤抖的倾心,想去安慰她却迈不出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身进了屋,那里还有年氏,在等待他的安慰。
卷三照耀生命的光 第七十八章 下地狱你也要陪着我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倾心缓步走在通往西山寺的林间小道上,朝迎面遇上的那株桃花微笑着打招呼,刚念了开头的那句诗,忽又歪着脑袋笑了,“呵呵,这个昨天刚说过了哦,换一首,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说完怔了一下,神思忽然飘远。桃花片片飘落到她的发上肩头,一身素衣的少女却站在一片粉红的春光中,失了神。
那日,年玉珍得知自己拼命产下的小格格已经夭亡之后,痛不欲生,整日以泪洗面,谁劝也不听,只在四阿哥来时,方能稍稍平静一些。为此,四阿哥一有时间,就来看她,温言安抚。
倾心觉得是自己带累了她,心痛又愧疚,亲自下厨熬了补血补身的药粥,给她送去。当时四阿哥也在,正坐在床边,低声跟她说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年玉珍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倾心进来时,正见到这幅温馨的画面,没好上前打扰,想悄悄退出。谁知四阿哥偏看见了她,问她端的什么。她答是补身的药粥。四阿哥好似很高兴,招手让她端过去。
年玉珍一见到她,突然面色大变,浑身颤抖,抓着四阿哥的手,颤声叫:“爷,爷……”盯着倾心的目光,仿佛她是洪水猛兽,妖孽降生。
倾心觉得心头像被人刺了一下,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将碗塞到一旁的小丫头手中,落荒而逃。年玉珍发生意外,是因她而起。但是罪魁却是四阿哥啊,为什么她一点不怨他,却将充满恨意的目光对准她?倾心觉得胸腔里憋闷得快要爆炸。却偏偏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难道她能够当面质问她?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婚事自然取消了。倾心搬回了与邬思道共住的小院,却日渐消瘦。再不复往日快乐。邬思道看着心疼,禀明了四阿哥,要带倾心出府住些日子,散散心。
四阿哥地回复只有两个字:不准。那日,他来到小院。站在倾心屋门口,静静地凝视了她很久,说了一句话:“你想离开,没那么容易。就是下阿鼻地狱,你也要陪着我。”
倾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觉得他已然疯狂。那时她还不知道十三阿哥的事,只觉得此生再不愿见四阿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执意不肯放手才惹来地。她根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跟着受这种痛苦?
倾心淡淡地看着他。低而清晰地说:“你可以囚住我地人,但囚不住我的心。”
看到四阿哥瞬间变了的脸色,倾心有种狠狠剜他一刀的畅快。要不是因为他的势力和耐性大到可怕。而逃亡地日子实在不好过,她才不会呆在这里跟他费口舌。“嗯。我帮你算一下。如果到三十岁之前,我幸运的没病没灾的话。你还可以囚我十一年,时间一到,自然去见阎王爷。十一年,弹指一挥间而已,你阻得了我,阻得了命么?四爷?”
四阿哥一震,凶狠地瞪着她,面色如见鬼般苍白,周身的空气冷凝沉重,像要将人淹没。倾心吊儿郎当地回视,不顾一切之后,反倒有种无畏的洒脱。
良久,四阿哥终于收回视线,掉头而去。他僵直落寞的背影一步步走远,倾心的眸色沉了下来,一丝剥茧抽丝一样的痛,从心底漫开。究竟哪一步错了,他们落到如此互相折磨的地步?
几日之后,邬思道陪倾心去了十三阿哥府。马车里,他略略说了一下十三阿哥被皇上禁足之事,倾心怔了一下,十三被禁足,她不觉得太惊讶,虽说这事在后世是个谜团,但毕竟有这种说法,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其中掺了一脚。听邬先生隐约地语气,当初他和十三都不赞成四阿哥去把她和八阿哥追回来,对于邬先生来说,让倾心离开皇权斗争的中心,是最安全的办法。而且这事对四阿哥也有益,毕竟在这些皇子中,目前能与四阿哥实力相抗衡地,只有三阿哥和八阿哥。追回八阿哥,无疑是为自己树立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四阿哥当时咬紧了牙,沉默不语。两天后,他还是动身去了杭州。而八阿哥回来后就设计搬掉了十三,他明着跟四阿哥说,他要拿回属于他地东西。邬先生说这话时,看了倾心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他想起了去年去热河时,倾心笑着告诉他:“我喜欢温柔深情地男人。”当时,他虽然觉察到她对八阿哥的情感并不像是爱,但也并未点明,总想着凡事都要她自己去经历,才会明了自己想要地是什么。如今,他不再确定,这种种经历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