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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第1页)

只见那蓝箬、绿菁二人被沈言楷这么一挡是再也跪不下去,僵持了一小会儿,明白了沈言楷的功力非他们两人所能及,便也爽快地放弃坚持站直了身,顺势快步站回桌边要接过沈言楷手里的碗筷,异口同声地说着:“怎敢劳动大公子。”

沈同学神色未动丝毫,依旧慢条斯理整饬着菜式向我这边递来,但直觉让我从气息中感到了他的不耐烦,忙伸手覆住他的手将菜转送到他嘴边,:“沈郎今日也忙了半天还未用饭吧,府衙那边办得可顺利?可还要夏儿做些什么?”

想是没怎见我如此殷勤主动的,他微微一愣、直望住我的眼睛,最终嘴角一撇张口吃下了。趁他转脸又去夹菜,我忙抬眼扫一下蓝箬、绿菁,这两人明白得也快,顿时收了声音乖乖地站在了身后。

“夏儿,你身子才刚好些,一日三餐更要加倍小心,那些个无关的事儿等用完饭再提也是不迟。”他说得温暖柔和,我却觉得寒意袭来——“无关的事儿”是不是也指刚才的表演啊,顿时、先前还暗自乐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

“这几月里本该熬药为你调理,偏你又喝不惯那苦味,所以只有在这饭食里下功夫。用料、火候都是极有讲究的,时辰错了或入口的温度差了,效果就大不同了……”他话未完,身后已“扑通、扑通”两声传来,“蓝箬(绿菁)延误小姐用餐,实在该罚。”

“咳……咳……”这个、这个好像是我要求他们表演的……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少年,再望望似乎什么都没看到的沈言楷,我该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吗?

想是知道我的犹豫,沈同学并没让我有太多的考虑时间,一是菜又送到了嘴边;二是他再看向我的眼神,真的、很专注,竟让我一时转不开视线、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只傻傻地照着他的意思吃菜吃饭。唉,罢了,这样也行吧,反正他现在恼的理由是我没正经吃饭,那我吃就是了。若这时候还要为他们两个说多几句“无关的”话,估计他那脾气把这两人给立马解决了都有可能。

一顿饭就在他如此地关照与注视下默默吃完了,暗自刚想松口气,却见他手里虽停了动作,可姿势没变依旧那样地看着我,愣了愣、觉得他仍旧没有动的意思,只好伸手将他端在手心的碗筷取下放到桌上,入手只觉微烫,不经意地摸摸其他碗碟,已早凉了的。心下叹息,将他的手握着放到膝上,轻轻说:“我吃好了,你也赶紧吃点,别把自己饿着累着,过会到房里来陪我说话。”再扫一眼地上跪的二人,微笑着道:“既已收下言郎的宅子,家里诸事便劳言郎费心打理了。”

说完,我便起身走了出去——让他去处理吧,想来我此时越不关心越会让他安心,他也越不会做过激的事。而且原本也就是想把人领来往他那里一塞的,只要不出人命,他怎么做都没大关系。母亲大人今日那么大方地准了他居大,不过是觉得他尚可利用,而这举动的另一面也表现出她在不久的将来必会把沈言楷除去的决心。呵,在她眼里即将要死的一个人,如今当不当大的、正的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塞来的人也断不会那么简单、脆弱,我自不必为他们的生存能力怀疑和担忧。

一路慢行回到房里,林林并未跟着我,想是打主意在那里看戏,再来万一有什么过头的事也好立马通知我。不用想也知道,她对我这般放任沈言楷一定万分不满,既然我自己不在旁看着,那她就替我看着。

想原本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多,算是我这院子里的统共也就她和小米两人亲近些,刚来这时空的时候虽觉得这情况和一般常识里的官家大户不太相同,但也没认为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觉得更加自在,毕竟现代社会里就一贯是自力更生的,哪有什么丫鬟仆人围着伺候,即便是家政人员也没怎么请过。

现在明白,当时身边这般地清净不过是这家族的潜规则——不喜嫡女过早暴露于人前而已。如今时过境迁,该当大任的人去了,我的角色也随之转换,明着在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各自又代表着不同的势力背景,我已越来越不可能仅仅是装聋作哑,每日如何与他们相处还真是个问题。

何况这些人里还多了个萧临云,他成为风使的事实总让我心里象有颗沙子在磨。甚至有那么几瞬间我曾动摇,想着干脆效法这个时代的女人一般多娶一个来便是了,沈言楷即便不乐意闹个一阵子,却也不会舍得动我根本。那时管她什么皇帝太女、夺不夺天下的,做了便做了,有不乐意的尽管来招呼,也好过现在这般做起事来左思右想、犹犹豫豫,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安排他的去处和未来。

唉,可惜这样的动摇,终究过不了自己本心这一关,无奈中叹息。

“怎一人在房里叹气?”身后传来沈言楷的声音,“今日在宫里受了委屈?”

我撇撇嘴说:“是啊,跪了好久,还差点被人当众脱了衣服。”

却听身后一声轻笑:“呵,皇上脱你衣服作甚?”

“言郎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为了言郎你那什么蛇羽兰叶么!你倒是快告诉我,你把它给放我身上哪里了?下回子再有人要,我直接取给了她便罢,不用旁人那么费事地一件件地脱我衣服查了。”

“夏儿恼了。”依旧浅浅地带着笑意,“那就放些整片的在夏儿的袖囊里吧;否则旁人找不到,惹得夏儿忧烦。”

如此

“呃?”我一时倒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夏儿身上带着的那蛇羽兰叶都已是些粉末混在了日常用的物件里了。而且平日里夏儿喝的茶,也多是由它泡了来的。”

“……”无语,真是好大方,好像蛮珍贵的东西给我当了日用品,也还好当时那钦王醒得及时啊,否则真是脱光了也说不清了。再一想,又觉不对,看他现在的反应,似乎对有人在大殿上找蛇羽兰叶很不惊讶,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一定早已知道了我当时的情形,否则怎会听我脱了衣服还能如此自在。恩,一定有内情。

“呵,今日我在外面遇到的那些事想来言郎都已知道了,只是那楚‘大侠’行迹诡异,让人捉摸不透,而且瞧着似乎和言郎的交情不浅。”

“夏儿,”听我说起楚御冷,沈言楷的脸色沉了一些,“那楚御冷与我并非同道之人,他在宫中潜着已非一日,初衷么、虽不是冲着夏儿今日面圣去的,但也与夏儿有不小的关联。”

“哦?此话怎讲?”

“此人近年为秦无伤所用,乔装投入大宋宫中、用医术获得了皇帝和景钦王的信任。”

是秦无伤那边的人?倒真是没有朝那边想过。若是这样,这人一年来一直在宫中长待,倒是可以解释为何沈言楷安插在宫中的皇帝宠侍会被害,而萧临云入宫又会被追杀了——秦无伤的手从来就伸的不短。

“如此说来此人和言郎还是敌人?”

沈言楷没有立刻回答我,只从背后紧紧环住了我,听着他低而绵长的呼吸,我知道他心里有着担忧。秦无伤与他本是好友,即便两人平日相处都各自留着余地,但对方的习惯、脾气和手段都是熟知的。两人对阵、孰赢孰败很难推断。

秦无伤自那日退出都城后明里一直未有所动,可这人能够成就一场在现时惊世骇俗的谋逆篡位,就绝对不是好相与的,或许当日软镯之事失算让他一时失了先机,但他从未停止布他的网。一次失利,他必更加地小心谨慎……何况我还与他有着三年之约。

“言,那秦无伤再厉害也不过是能夺取江山,可人心不比江山,我既无心于此,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只需记得定要保你自己平安便可。”难得今日我在他面前如此明确地表明自己对某个男人毫无兴趣,想是经过这几天的磨砺,自己也被折腾得开始多了点女子“气概”了。

身后的人依旧那样紧贴着,但我对他喜怒哀乐的判断似已渐渐成为一种本能,我觉出了他在我这些话后的放松,于是也就未马上开口,只在心里分析着他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

按沈言楷所说,楚御冷既然是为秦无伤服务的,那就不至于真的在意景钦王的健康、更不会对这一味能被我拿来当茶喝的蛇羽兰叶而如此“执着”。

“那……如此说来楚御冷今日并不是真要找那蛇羽兰叶?”

“……蛇羽兰叶并非医治景钦王的对症之药……”沈言楷终幽幽开口,“想来是当时他见景钦王晕倒,你身上又恰巧带着蛇羽兰叶的气息而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我顿时一阵气闷,浑身的肌肉也因为心情而渐渐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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