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洐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他本来念着昨晚没能陪池盈,这还是池盈入宫以来第一次让她一个人睡,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不习惯。眼见昨天送来的关于北蛮的紧急军务已经处理好了,陈景洐只略微眯了一会儿,就来找池盈了。
昨天没他抱着她睡,没做睡前运动,盈盈肯定也跟他一样没睡好。陈景洐现在只觉得困顿又渴望,只想早点见到池盈,抱抱她,亲亲她,也不用做别的,就握着她的手好好睡一觉,补个眠。
到了德盈宫,才知池盈到陈嫔那里参加荔枝宴了,他干脆循着池盈的脚步也过来了。
可他才进门就看到六岁的欣公主亲手将一杯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倒向池盈的脸,还因为身高不够,特意站到了池盈旁边的凳子上。
陈景洐眼见已经来不及阻止她,池盈眼看躲闪不及,就看到宜贵人扑到池盈面前,用后背挡住了那杯东西。
陈景洐感觉刚才自己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喉咙,现在复归原位,让他揪疼了一下,之后就升起了满满的后怕和庆幸。
他毫不迟疑地冲过去拉开宜贵人,一把将池盈抱在怀里。感受到怀中池盈温软的身体,心下无比踏实。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松开池盈,一边上下摸索着池盈的身体,检查有没有被泼到,一边关切地问池盈是否有不适。
池盈这下脸是真的爆红了,不是演戏,就是她实实在在自己的情绪。池盈羞恼地一边推搡着陈景洐的手,一边暗暗在只有他两人看得见的角度瞪陈景洐。这混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她哪儿呢!没见大家都在看嘛。
陈景洐被她一瞪,方才回过神来,想起刚刚自己做的蠢事,也有些难为情。但是他是皇帝,错的不是刚才失态的他,而是见他失态,不懂得非礼勿视的众嫔妃们。
陈景洐严肃了表情,威严地朝着正愣神看着他们的嫔妃们逐一看了过去,终于让她们全都低下了头,反应过来向着陈景帝躬身行礼。陈景帝叫了平身,见她们起身后仍旧识趣地低着头,才满意地向池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看在池盈眼里,莫名有些傻气。
池盈假装生气地转过头去,关心地上前询问刚刚帮她挡那未知液体的宜贵人。不论她对宜贵人有何感觉,这次确实是她救了自己,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因此丧命的情况下。池盈还是很感激她的。
宜贵人刚才见皇帝和池盈的互动,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脉脉情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此时见池盈看过来,便立时松开,脸上露出一贯的笑容,只说自己没事。
池盈转头去找罪魁祸首欣公主,枉她千防万防,没遇到出头的嫔妃,却差点被个小姑娘偷袭成功。她不认为是自己哪里惹到了欣公主,却得问清楚背后之人是谁。陈景洐也是一般想法。
宝金公公刚才看见那一幕时,就派人去请太医了。就怕那是什么剧毒之物,太医一到就可以帮着处理,将伤害降到最低。他可是知道璟嫔在陛下心里份量的。
这会儿太医一来,先观察杯底残余的液体,闻了闻,探了探浓稠度,又倒了一点在自己手背上,才道:“回皇上,这应该是泽漆的汁液,泽漆可入药,能行水消肿,解毒杀虫。但它的汁液有较强刺激性,接触后皮肤会红肿瘙痒甚至溃烂,误食也会中毒。
但其中好似又添加了另一种植物的汁液,微臣一时无法识别,得问问收集这个的人。但总体而言,这汁液的确会让皮肤损伤,假如进眼睛里,也很可能导致失明。”
陈景帝听完更是气怒交加,刚刚他看的明白,欣公主就是冲着池盈脸上泼去的,要是泼中那里,难免会有入眼的。这是想毁了池盈的容貌,最好还把人弄瞎呀,如此恶毒。
他愠怒地转头看向欣公主。池盈也听得皱眉,赶忙让人带宜贵人下去换衣沐浴,再查看伤情及时处理。
欣公主从刚才朝池盈脸上泼东西,却被宜贵人挡住时就傻眼了。后来看到陈景帝出现,还那么关心池盈,心里又嫉妒父皇对池盈的关心,又怕父皇她的生气,此刻正害怕地躲在陈嫔怀里。
在场其他人眼看着这一系列事情顷刻间发生,反应不一。
淑嫔自是兴奋又带点遗憾的,在场跟她一样的不少,嫌弃宜贵人多事。看她刚才真是一脸紧张地扑过去的,难道真对璟嫔一见如故?淑嫔等人不太信,又不知道原因,也无法直接问,还得装作关心池盈的模样过来问候池盈。
也有的嫔妃觉得庆幸,那么得天独厚的一张俏脸被毁了实在可惜。在她们心里,对美丽事物的欣赏与珍惜高于对皇帝宠爱池盈的妒忌。见美人无碍,也纷纷上来安慰。
众嫔妃们围在池盈和皇帝身边,口口声声念着池盈,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眼神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陈景帝。
陈景帝却没有接住她们送来的秋波,只嫌弃这些嫔妃吵得他都没法专心照顾池盈了。再说了,池盈是他的嫔妃,又不是她们的,哪轮得到她们这群女子上来献殷勤。陈景帝索性一把将池盈公主抱起来,就准备离开。
陈嫔见皇帝抬步要走,宝金公公又已经得令过来要带走欣公主,忍不住张口柔声呼唤:“陛下。。。。。。”
陈景帝回头冷冷看了一眼陈嫔,眼神示意宝金赶紧带着公主走。陈嫔见皇帝除了刚刚那一眼,再没回头的意思,显见是生气了,顿时只觉手脚冰凉,失魂落魄。甚至顾不上欣公主投来的无助又害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