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来的奔波劳累,立时昏阙,苏言则脚一软,颓然跌坐在地,“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苏言悲痛得再也无法言语,尾随着他们的仁宗的杀手们见目的已达到,便一如突然出现时一样,悄然退去,只剩下如血的夕阳残照,崖下,是布谷悲哀的鸣叫“布谷,布谷,布谷……”
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景,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
荒烟依旧平楚。
节选自元遗山《雁邱词》
浥轻尘 正文 结局
章节字数:3547 更新时间:08…05…24 12:23
数日后,扬州名医易修被秘密请到了苏府,替一位身受重伤、昏迷在床的男子诊治。
经过细心地检查和把脉后,出于大夫的怜悯,易修不由得有些生气,“肋骨断了三根,左手左脚严重骨折,五脏六腑震荡受损,只有头部幸好未受伤,而且每一个伤明显都拖了许多天,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伤重病人?要不是他底子好,昨天就该为他操办后事了。”
“那、那还有救吗?”一旁的一老一小咋一听闻,顿时煞白了脸,急声问道。
易修一抬眼,看见他们眼神里真心的担忧,这才放缓了神色,“这是从高处跌落造成的伤势吧!外伤好治,倒是内伤颇有些棘手,昏迷的时日很难估算,”易修刚说完,沈旭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恳求道:“易大夫,这二十几年来老夫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不管您要什么,老夫都答应您。”易修正色,摆摆手,安慰道:“老夫一生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又怎会不尽心尽力医治病患呢?既然请我来了,我自会尽力而为,请老人家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言毕,就吩咐准备热水,动手医治起来。
五日后,苏府竹园内响起了女子惊喜的叫声和“嗒嗒”的急促脚步声,“少爷,少爷,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
“为什么要救我?”刚刚苏醒的赵景浑身无力地卧躺在床榻上,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
“为什么不吃饭?”苏言静静地坐在床边,不答反问道。
“呵……”赵景无所谓地轻笑起来,便是如此,仍是扯动了胸口的伤,让他不觉痛得皱紧了眉头,脸上的神态却是一片迷离和茫然,“思君在崖下等我呢!没有时间了,我要尽快赶去,没有我,她一定会很孤单。”
“思君”再次听到这个令人悲伤的名字,苏言的心倏的揪紧了,一股愤怒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思君,思君,她死了,早就死在崖下的渭河里了,我们连尸首都没捞到……就是你,就是所谓的皇室,肮脏的权力争斗害死了她,你有什么脸求死,有什么脸下黄泉见她?”苏言疯了似的剧烈摇晃着赵景,直到赵景痛得冷汗直冒,抖着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才猛然清醒过来,松开了手,颓然跌作在床沿,他沮丧地弯着腰,双手颤抖地抱着头,痛苦地说:“你可知道,在离开你的日子里,她为什么会回到苏府吗?她是为了你,为了你呀!”苏言咬牙切齿地喊道。“她说,就算离开了,也要为你找寻到你真正的家人,结果,她做到了。呵呵!多讽刺!你,赵景,皇室的裕王爷,抢走了我心爱的思君的男人,竟然是我,是我同夫异母的亲哥哥。”
良久都一言不发的赵景听闻,猛然一颤,“什……什么?”
“哈哈哈!”苏言痛苦地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绝望、悲凉、苦涩、怜悯,竟一一从他的脸上闪过,“还不明白吗?你母妃青梅竹马的恋人,便是我的父亲,”苏言转回头,悲哀地笑了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名叫,苏展。”
“吱嘎”,“嘭”,门开了,又关了,那是苏言踉踉跄跄出屋的声音,但处于极度震惊中的赵景早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心头只有一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名叫,苏展……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名叫,苏展……”
有一种相思叫作痛苦,有一种爱叫作折磨。
“这就是你要我回来找苏言的原因吗?”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赵景的嘴里,尝起来竟是无比的苦涩。
“你好残忍,好残忍啊!你早料到我会随同你一起去的吧!你要用我渴望了许久的亲情羁绊住我吗?可是,得到了亲情又如何呢?没有你的人世不值得留恋呀!我孤单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你,爱上了你的时候,你却毅然地从我的生命里消逝,象是做了许久的,一场关于风花雪月的梦,现在,梦醒了,你的情就断了吗?我恨你,我恨你……”
低泣声飘荡在渐已昏暗的屋内,环绕着屋梁久久不散,让人听得好不心酸……
三年后,扬州城内除了苏府的五大商号外,扬州城百姓的嘴里,又多了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知道吗?苏府大公子原来不是苏言,而是另外一名俊美的男子,据说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小失散,近年才刚刚相认呢!”路人甲对朋友道。
“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其朋友嗤道,“现在的最新消息是,前几日,徐州盐商之首徐道亲自派人登门求亲,欲把唯一的爱女许配给这位苏家大少爷呢!”
“不会吧!”周围拉长了耳朵听他们谈话的人们不觉聚拢过来奇道,“真的假的,那徐道之女可是徐州第一才女呀!虽一直深居简出,但想来相貌定也是美若天仙,而那位公子据说是个瞎子,徐道怎么会舍得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瞎子呢?”有知内情的人满脸不信。
“老兄,这你就不懂了吧!”路人甲一脸的得意,“那徐道之女据说从小就对我们扬州的雁邱山情有独钟,每年都会来雁邱山游览,去雁邱寺上香许愿,听说前几月来扬州,在赶往雁邱寺上香的途中,路遇歹人欲行不轨,幸而被偶然上山的苏家大公子遇见,不但替此女解了围,还一路护送此女回了徐州,这自古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自然也是人之常情嘛!”
“哦!原来是如此!”人们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唏嘘感叹:姻缘真是天注定呀!
数月后,苏府大公子与徐道之女喜结良缘的消息便传遍了扬州。二人成亲的那天,整个苏府宅邸前,密密麻麻地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大家都想亲眼目睹一下神秘的苏府大少的样子。
哪知,拜堂的那一刻,苏徐两家人一改传统的婚礼形式,让新娘与新郎一同披着大红喜头巾出现在喜堂之中。苏言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大哥恰好犯了风寒,见不得风,而向来应变能力极强的扬州人们,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和奇怪,倒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一解释,再加上,今日苏府与徐府大宴扬州百姓,要让整个扬州都祝福这对新人,有免费的大餐可吃,还有谁会去注意新郎生病这样的小事呢?于是,在新郎新娘入洞房后,扬州的狂欢之夜便徐徐拉开了帷幕,当晚的扬州城,欢声笑语不断,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不眠之城。
外面是狂欢的激情,喜房里却弥漫着款款情意。
“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你怎么会成为徐道的女儿呢?”赵景微笑地搂着背对着他欣赏月光的新娘,心里尽是浓浓的满足和宠溺,“扑哧!”新娘轻轻地笑出了声,转过了身,那清秀的脸庞,沉静的微笑,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下,仿佛降临人间的九天玄女,闪烁着一种耀眼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