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连自己也不恨了。只空有遗憾。
就是这样。
遗憾。长长久久的遗憾。薛定谔的盒子里面那只忽在忽没的猫,强行打开,就会发现里面空白一片。
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白。是一整个图层都消失的虚无。
手机震得她心慌,林缊月掏出想要挂断,看见来电显示,愣了一会儿,僵硬地接起放在耳边。
那人问她:“你在哪?”
只剩耳鸣的听觉终于得以破除。厚实沉稳的嗓音及时将她拉回现实世界里去。
于是小型犬低声咆哮,遛狗夫妇的呵斥、大爷大妈锻炼身体的喘息、还有偷偷幽会情侣的呢喃,通通都窜回耳朵里去。
听筒里的声音跟着一道传来:“我这边快结束了,你还在市中心么,等下顺路接你回家。”
骗子。
他今天明明到郊区办事了,市中心的咖啡店和他根本不顺一点路,六年过去,示好的方式依旧笨拙。
说来也怪,积攒这么久,千回百转重新找上门来的恨意,在接到电话后,像休眠多时,又重新回归喷发边缘的火山口,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突然就熄灭了。
“好啊。”林缊月轻轻应了声,“我在公园,你来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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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拓在公园山坡最边上找到林缊月。
她看上去冻坏了,周拓沉脸用手背探温,果然,额头一片冰凉。
“走吧。”周拓带她离开,林缊月反拉他坐下。
“坐会儿再走。”
周拓只好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林缊月给他挪了位置,两人一道坐在山坡顶上看夜景。
林缊月掏出口袋里的烟盒翻开,只剩最后两根,她分周拓,周拓不要。
林缊月把烟点燃,片刻后缓缓开口,“我还从来不知道,那年我不告而别……”凑到嘴边,她吸了口,又接着说:“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周拓听完沉默一阵,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在林缊月面前。
她不知道周拓什么意思。
周拓说:“烟。”
林缊月“哦”了一声,把盒里最后一支抽出来给他,周拓背过风,“咔嚓”一声,火光照亮半张隐去表情的脸,烟燃了。
周拓转过来,朝侧面缓缓吐出,“你下午去见谁了?”
林缊月有些心虚,直往周拓的大羽绒服里缩,“没有见谁。”
“那为什么突然对我的事这么关心?”
林缊月把头缩在周拓的羽绒服里,“就是好奇。”
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隐没在路灯的光晕里,林缊月说,“……不行吗?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