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好丫头都要留着给宝二哥不成?原来我们都是不配用好丫头的?”黛玉奚落道。
宝玉听了这话,反而欢喜起来,笑道,“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了?你既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
黛玉脸色一变,正待反唇相讥,贾瓒慌了,怕他们又闹起来,忙道,“宝二哥再别说这样的话才好,你屋里的姐姐们哪一个不好?仔细这话传出去,叫人听了伤心呢。”
他说完,又怕黛玉多心,用眼神安抚黛玉。
黛玉略含羞意,低垂眼帘,心头却是流淌着一股暖意。
宝玉一想,果真如此呢,袭人的温婉,晴雯的娇憨,麝月的周到贴心,离了哪一个,都让他难受,当即便反省道,“瓒哥儿这话在理,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我又是何德何能呢?天底下好的女孩儿那么多,也不能个个都让我遇到。”
这话又有些痴意了,贾瓒担心又惹出他什么举动来,忙岔开话题,问起探春来,“三妹妹,要不,你和我一块儿读书,将来我赴考的时候,你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探春大感兴趣,二人便说起了科举一途的事来,贾瓒将自己了解的内容简单介绍了一番,听得几个姑娘大感兴趣。
深闺女儿,平日里着实没有什么事可以消遣,生活在后院这方寸之间,能够有机会了解外面的世界,哪怕与自己不相干也很感兴趣。
探春问道,“那六哥哥,你究竟选五经中的哪一经为本经呢?”
贾瓒笑道,“我选了《春秋》。还有四经,不如这样,你们四人一人选一经,将来科考的时候,看看你们的文章比起那些进士们的如何?”
他纯粹是说着好顽儿,挑起个话题罢了。
探春听了恨不得拍手称绝了。
黛玉含露目中笑意盈然,“六哥哥,我爹爹当年选的本经也是《春秋》呢。”
贾瓒吃惊道,“姑父也选了《春秋》啊!我听老师说,《春秋》是孤经,一向以来,选的人都不多呢。”
“爹爹很是推崇《春秋》,说《春秋》乃是礼仪之大宗。赶明儿我给爹爹写信,告诉他六哥哥的本经也是《春秋》看爹爹怎么说?”
贾瓒大喜,起身朝黛玉拱手道,“多谢林妹妹,若得姑父指点一二,我就受益匪浅了。”
黛玉抿着唇笑,与贾瓒对视一眼,又忙别过头去。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再一看,茶叶没有泡开,应是水不够开的缘故,想到适才贾瓒提着茶壶回来,不知为何,心头猛地就钝痛了一下。
再偷偷看贾瓒,只觉得其一言一笑之间是何等亲切。
三春开始讨论起谁专哪一经的事来,连迎春素来不怎么开口的,也为难地道,“我治哪一经好呢?”
话说得好似老学究的口气了。
宝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恨不得捂住耳朵,“你们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便好,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叫人笑话?哪有女孩儿成日里想这些经济仕途腌臜事的?正经,咱们该想想,如何该治些胭脂膏子才是。”
惜春才定好了要治《诗经》,听了这话,不由得很是扫兴,道,“做胭脂膏子做什么?前儿我还和智能儿说呢,将来我要同他当姑子去呢,又要这胭脂膏子做什么?”
黛玉听得这话,轻轻地拧了一把她的脸蛋儿,“你要当姑子,先把这《诗》读通了,做出好文章来了,才许你去!”